嘈杂的声音接二连三闯进桑白苏的耳朵，云青黛带着煽动性的话一下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让她更加头疼欲裂。
“掌门不是我杀的！云府那几十口人也不是我害的！”桑白苏崩溃大叫，“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伪君子，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你说前掌门是谁杀的？云府那几十口人上的灵力波动分明指向的是你！”每个人都在指责她，仙门百家的嘴脸在她眼中变得模糊而扭曲。
她缓慢的松开了抓着云青黛的那只手，魔气还在翻涌、魔尊和系统还在叫嚣，她举起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抵挡一切的杂音。
魔纹在额前忽明忽暗，冷汗滲湿了全身。
这样可怕的现实，她没办法面对。
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云青黛和道貌岸然的仙门百家，她终于明白了苏青木那句“道貌岸然的假小人更可怕”是什么意思。
失望与无奈像一股无形的力量推搡着她，逼她走到悬崖边缘徘徊，混杂着咸涩的液体，她做出了最后决定。
魔尊依然控制着她的右手，无边的力量在她的体内翻涌。
她强行运转灵力聚集到左手。
两股强大的力量同时在她的体内运转，让她不堪重负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霎时间狂风四作，她剧烈的灵力波动让周围十数里草木枯竭，遍地枯黄的野草在劲风中摇曳。
“她…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她如今要将我们全都杀死？”
“我们好不容易歼灭了魔军，如今却要死在同时修仙之人的手中？”
仙门弟子纷纷露出害怕的表情，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直到天空中那道白衣身影自空中翩然坠落，他们才意识到她自爆了！
“天呐！她果然是坏事做绝，受不住良心谴责自尽了！”
“我倒觉得她像是修仙修到走火入魔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死的好啊！”
桑白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做自由落体运动，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同他们理论了。
她腰间的火凤凰忽然活了过来，化作了本体在空中盘旋鸣叫，引得林中鸟一齐发出哀鸣。
“你…自由了…”桑白苏伸出手，想要够着在晴空中盘旋飞舞的美丽凤凰，却终究只能徒劳落下了手，“你不必救我…去吧…”
她不要再与这个世界产生任何瓜葛，要怨就都怨她心软吧，从一开始就错了，否则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一步。
眼睛一阖，再没了气息。
“是火凤凰！”
“传闻火凤凰的精血能活死人、肉白骨啊！”
“那这魔女怕不是要卷土重来？！”
火凤凰在空中盘旋了许久，最后恋恋不舍的望了她一眼，向更远的天空飞去。
大战过后的废墟下起了大雪。
八月飘雪，似乎是上天怜悯众人方才遭遇的苦难，想要安抚大地，又似乎是在昭告人们，有人含冤而亡。
雪落在了江柏川身上，冰冷刺骨，将他冻醒了。
像小时候一样，雪覆盖在他的伤口上，温温凉凉的安抚着他，四周寂静无声，躺了好一会儿，师尊也没有来找他。
他隐隐有预感，可能山鬼的梦境要成真了，他又要变成那个无家可归、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他哆嗦着爬起来，掸走了身上身上的霜雪，余光瞥到一抹鲜红，周围的世界已经陷入了一片纯白，唯有那抹鲜红刺眼夺目。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踱步过去，看清了桑白苏躺在那里的脸，顿时呼吸一滞，觉得喉咙酸涩难耐。
直到触碰到她冰凉的躯体，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用力剖开，明明已经鲜血直流了，那把刀依旧在里面翻滚、搅拌，逼得他要把自己的苦胆都吐出来才好。
他不由得双膝一软，整个身子扑倒在雪地里，呆楞的看着她的躯体被雪包裹了一层，他再也忍受不住，匍匐在她身边哽咽起来。
上一次下雪的时候，他们明明还在一起打着雪仗，她在雪地里跑的泛红的脸颊还清晰的印在他脑海中，同样的眉眼和鼻背的红痣，此时却再无生气。
他从没觉得过雪是冷的，此时才发觉雪是彻骨的冻，冻的人心头发疼、眼角泛酸。
他抱着桑白苏的尸体漫无目的的在雪地里走了好几日，终于到了玄山脚下，这是历代苍明宗长老们安息的地方，他要他的师尊享受她应得的待遇。
经过那场大战以后，他耗尽了灵力，元气大伤，修为退到了元婴期。
勉强破开了玄山的结界，在掌门之墓旁边挖了一个坑，找人做了一玄木棺椁，又将她收拾整齐才将她下葬。
期间苍明宗的弟子几次三番来阻挠他，说他师尊根本不配埋葬在玄山，要将他赶走。
好在这些人的修为都没有他高，这些小喽啰就都不敢招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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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桑白苏身死，但她魂魄却还在。
在她自毁修为的时候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凤意潇放了出去，凤凰精血只有一滴，若是救她一个臭名昭著的恶人，一命换一命，她觉得有些不值当，不如放他回去做他的仙君。
感觉到灵魂剥离身体，她只觉得浑身一轻，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紧接着被带到了一片黑暗无边的地方。
她望着前面牵着她手走着的女人问：“这里是哪？”
女人回过头，眉眼带着疏离与冷淡，鼻背上的红痣给整张脸带来画龙点睛一般的作用。
她朱唇轻启：“这里是，死无葬身之地——也是系统口中说的世界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