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太黑,张白看的也不真切,自己一刀一个人影就倒地了,并没有杀人后的负罪感。
可过后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反感,甚至反胃想吐。
特别是想到人死后的惨状,瞪着眼珠子,慢慢的发烂发臭成为腐骨生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沉到泥土里。
越想就越吐,越吐就越想,连做几天噩梦后,渐渐就麻木了,到现在他都开始期望有流寇盗匪来劫他,他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心理。
拿着贿赂守卫得来的赠品地图,张白开始辨认方向。
再往前走了小半日,一人一马终于来到了个小镇中。
“娄丰镇,应该就是这个镇子吧,怎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收起地图,张白漫步在镇中。
四处环顾,大街上冷冷清清,路边商铺小摊都还开着门,奇怪的是居然没人管。
张白皱着眉继续往里走去。
一路上还真是一个人影没见着,只有无人的破烂的房屋敞开着门,只能看出来这个地方挺穷的。
突然,前面有嘈杂声传来,听着像是有人在说话,张白循着声音小心摸去,到了镇中心才看到一大片的人围在一个高台上,不知在干什么。
青石铺成的高台上,有一位身着青衫的白胡子老头,他身旁立着一根木柱,仔细看去,木柱上还绑着一人,离得远看不清,一人一马就来到了人群后。
那老头一抬手,下面嘈杂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他佝偻着身子,轻咳两声:“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咳咳,咱们镇子近几年年年干旱不下雨,不下雨就种不了粮,你们说说咱们都多长时间没吃上一顿好饭了。”
他话讲完,下面一片附和,纷纷发问该怎么办。
张白这时才听明白,原来台上的那个老头就是这个镇子的镇长。
“所以啊,可能是咱们镇子的历代镇长不愿看我们受苦,昨晚托梦于我,说其祸根就是镇子上的那个妖观,以及这个在里面住着的妖女,她六根不净,身上都是孽债,来了咱们镇子后就把身上的债都让我们来背,这大旱都是这妖女带来的。”
听这镇长一说,下面立即就炸开了锅。
“镇长说的对啊,就是这妖女,你看看她长的那模样,简直就是妖怪,就是她害的我们。”
“我就说怎么自从她来了以后,咱们这里就不太平,原来就是她搞的鬼。”
“妖女,呸,滚出我们镇子。”
“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哼,以前我打她的时候,是谁拦着我的?当时就应该让我把她打死才对嘛。”
一时间地下叫骂声不断,更有甚者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丢了上去。
张白这时候才注意到那被绑在木柱上的人。
她披头散发,浑身穿着一件破烂棉袄,右半张脸肿胀都是紫青色,左脸都是疤痕,眼角下则长有一个古怪胎记,她眼睛里一片血红似有鲜血在其中流动,只有瞳仁看着正常。
这么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容,怪不得会被别人称为妖女。
只是张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一丝求死之意,任由石头砸在她脸上身上都丝毫没有挣扎。
镇长再次摆手示意安静。
“大家不要激动,我的列祖列宗呢,于昨晚已经告诉我解决的方法了,很简单,只要咱们将这妖女当街烧死清了孽债,再由我亲自去烧了那妖观,咱们这里绝对能恢复以往啊,所以今日我召集大家,就是来寻求大家的意见,毕竟这妖女也是一条人命啊。”
“狗屁人命,妖女就是妖,我同意烧死她。”
“我也同意,而且我还想亲手烧死她。”
“我负责把她的骨灰给扬了。”
“那我就去拆了那破妖观,看它们还怎么作妖。”
烧!烧!烧!
震耳欲聋的喊声中,那妖女依然不为所动,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群情激愤,镇长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一样皱在一起。
“好好好,看来你们对咱们镇子都爱的深沉啊,不过还是由我亲自来烧吧,而且那个妖观的妖气太重,得选个吉日再去烧,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老头说着举起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点燃,准备往那女人身上放。
这时,一句不合群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把她烧死,这里就能下雨吗?”
众人闻言皆是扭头寻找声音来源,想看看是谁问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人群后,站着一位白衣蒙面之人,他头戴斗笠,腰挂长刀,身旁还伴有一匹骏马。
这副打扮一眼就能瞧出他不是镇中人,只听声音能判断出他年纪不大。
一时间众人都是在打量他,并无人说话。
台上老头举着火把,神色有些不悦的开口道:“只要除了这妖女与那妖观,我们这里自然会下雨,你是谁啊,看起来面生的很不像是我镇子上的人,来者是客,客人不如先去镇上酒馆歇息,等此事了我会派人招待你。”
一高一低一老一少就这么相互对视着。
张白摇了摇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镇长,是先有妖女,还是先有妖观的呢?”
此话一出,一些镇民也陷入了沉思。
一人回答道:“当然是先有妖观了,那妖观都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这妖女是后来的。”
“那妖观在的时候,可有大旱?”
“额,这倒没有。”
“那妖女来了之后就立马大旱了吗?”
“也不是,我记得她来之后过几年才大旱的。”
两人一问一答话语清晰,在场众人都静静的听着,只有台上老头眼神越来越阴翳。
“那为什么说她是大旱的祸根呢,如果她是祸根,那就与妖观没关系啊,为什么还非要去平那妖观呢?只把她烧死不就行了,如果她不是祸根,那你们现在的做法可是在杀人,在场的众人可都是要坐牢的。”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倒是令许多人思索了起来。
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白:“那可不行,妖女与妖观缺一不可,只有都根除了才能换回我镇子风调雨顺,客人不知我镇上的情况,还请不要在这里胡言,只需静静看着就好。”
他话刚说完,有几位身材魁梧的汉子就站了出来,略有威胁之意。
张白抬头直视丝毫没有退让:“你可以烧死这个妖女,但是你不能去动那个所谓的妖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