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声音低沉：“今天应该还有剩。”
想到最近的孩子回家越来越晚，荣老爷子叹息一声。
林以晴诧异看了一眼老爷子，感觉他话里还有一丝别的意味。
望了一圈屋内，似乎太清静了，少了生活的痕迹。
有两间房，大门紧闭，院子里只晒着男人款式的衣服。
疑问道：“丽姑姑是去哪里了？”
原来荣家有荣老爷子和他老伴儿，生了两男一女，都住在一起，还未分家。
前几年他老伴儿先一步走了。
说到他的二女儿丽姑姑，可是村里的传奇人物，话题中心。
三十多岁了都不找人家，论样貌可谓是一般。
可人家从小豆腐养着，一身皮肤是又白又嫩，也算是村里有名的豆腐西施。
家里就一个女孩，荣老爷子可尽宠着。
到了适婚年龄，可让老爷子犯了难。
百花村十里地之内，没有一个女儿瞧得上。
无论是村里知根知底，一把力气的汉子。
还是从外地来的有学识的知青，丽姑姑一个也看不上，非说要当富太太。
不要再像荣家，驴般劳苦的干活，还走不出这大山。
这些年赶跑了十多个说亲的媒婆，至今媒婆们一提到她，就哆嗦。
步入三十岁之后，荣老爷子也看开了，只要自己多活一天，就照顾女儿一天。
没想到人就这样跑了。
荣老爷子一听到林以晴提起女儿，脊背颓废弯下。
语调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你丽姑姑跟豆大伯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林以晴没想到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看来最近太忙了，都没有关注村里的八卦。
荣老爷子被一询问，打开话匣子，似乎想把委屈全部倾泻。
“前两个月，你豆大伯听说港市能有赚钱的营生，向我要钱，到港市做生意。
但我没答应，家里做豆腐还需要人，也能赚钱，为什么要去不熟悉的外地。
没想到第二天，人家跑了。”
收拾心情，荣老爷子好像看到当天自己的错愕，人跑了，平日里放钱的地方，也少了四十多。
还好那小子，念着家里还有老父亲，妻子和孩子，没有把钱全拿走。
但是留得不多，只有十块，这便是家里所有的钱了。
容老爷子没有跟林以晴说大儿子偷钱的事情，着实让人臊得慌不好开口。
“前个星期竟然来了一封信，说是在港市赚到一笔大钱，要把孩子和媳妇接过去享福。
人安全，我也就放心了。不做恶人让他们一家分散，于是给了些路费让大房一家去港市。
没想到你丽姑姑，竟然也偷偷跟了去。还留了字条给我，说什么以后让我不要做豆腐，她投奔大哥挣钱让我享福。”
荣老爷子说到这，一脸气愤。
“说的好听，一个两个不就是，不想接我的班吗。嫌弃做豆腐幸苦，又嫌弃挣不到钱。”
林以晴深表赞同，做豆腐是很辛苦。
小时候到荣家也见识过几回，那时候还没有驴子拉磨，全靠荣老爷子拉着石磨一圈一圈的转。
做一次，竟然有二十多道步骤，道道都在考验你的体力。
冬天还好，夏天点豆腐，在灶房里更是闷热，几乎全程都得跟着人。
“咱们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老荣家的豆腐，连皇帝都得夸一夸。
别人想要继承还没得呢。”
自豪的举起双拳，拜向天空。
荣老爷子好似看到往日家族的盛况。
想到家里的不肖子孙，又是一声叹息。
“还好有你黄叔在，不然荣家的手艺，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眼里含着泪花，掩面，无颜面对荣家的列祖列宗。
吱嘎，木门转动的声音，唤回了两人的思绪。
“我回来了。”
一看是荣老爷子的小儿子，黄叔。
他是家里年岁最小的，算是老爷子老来得子，也就比林以晴大不了多少。
“以晴来了。”荣黄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姑娘，打了一声招呼。
“黄叔叔。”看到他挑着扁担进来，一身的汗水，脚底的鞋都被磨破几处。
看来黄叔叔是挑着担子，一路叫卖过去。
“丫头，你要买多少，让你叔给你切。”
荣老爷子也没有问儿子，也猜到了今天还有剩。
要说挑到城里卖，才好卖些。
只不过走去城里，再挑着一筐豆腐，是为难人。
坐公交车，人一蜂拥的呼啦啦全上来。
车子又抖，路上全是不平坦的路。
等一下车，豆腐全碎了，贱卖才卖的出去。
一趟出去，更是亏。
所以豆腐越做越少，到如今每天只做一板。
轻松是轻松了，心里头呀，却不是滋味。
“先买100斤吧。”
林以晴轻描淡写的话语，让他们目瞪口呆，互相看到眼里不可置信。
“1...100斤！”
一板豆腐才20斤，100斤可以够他们卖五天。
荣老爷子以前别说100斤了，1000斤都做过。
今时不同往日，荣家盛况不在，100斤就让他觉得不得了。
“对，是100斤，我看今天是没有，不知道明天可以做好吗？”
表面无视了两个要脱臼的下巴，林以晴眼里含着笑意。
还是老爷子撑得住场面，一下子恢复镇定。
“明天可以的，下午三点之前肯定可以做好。”
“好，那我就下午三点过来拿，到时候有面包车开过来，你们交给司机师傅就行。”
林以晴也不怕他们给错人，现在村里都知道有一辆面包车，在帮她做事。
“这十块先给你们。”她按照城里一毛一斤的价格给荣老爷子。
没想过他一生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竟然现在见到区区十块钱，手哆嗦。
要是让下面的老婆子知道，就该嘲笑我咯。
林以晴走到前还带走了两块豆腐，荣老爷子非不让她付钱。
最后她撒开手中的水果，称他们不注意立马开溜。
荣老爷子拿这个鬼灵精没法子，想到明天的大工程，浑身注入能量。
“黄儿，给咱爷俩打壶酒，炒盘花生，多放油。咱们吃好喝好，明天准备开工。”
“诶！”
林以晴拿着豆腐，切上一巴掌肉末，给自己做了碗肉末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