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色的小影子跟着司沫一跃而下。
是小白。
这样深的万丈悬崖,它救不了司沫,也救不了自己。
但它只是一只小兽,它只知道,主人在哪里,它便在哪里。
她这是要死了吗......?
司沫背对着跌落悬崖,撞碎了漫天的霞光,她舍不得闭眼,看着无数光束破开了云层,那光竟暖得这样热烈。
直到那光亮愈发的晃眼,让她不得不闭上了双眸。
......
云景身上的禁制在司沫坠落的一瞬间被解除,他疯了似的冲到崖边,眼看就要随着司沫跃下,却被身后赶来的禁卫统领和其余众人死死地一把拽住。
“陛下,万万不可啊!”
“请陛下恕罪!”
他连她的一片衣袖都来不及抓住。
他眼睁睁看着她在他的面前坠落,什么都做不了......
“沫儿......”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似的,一向矜贵高傲的人此时双膝跪地,手掌撑在满是碎石沙砾的崖壁之上,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不安。
心口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仿若被人揉碎了,再也不能拼凑完整。
良久,云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去找......”已然暗哑得不像话。
“是。”不必云景明说,禁卫统领也知道是找谁,不过从这么高的悬崖坠下,生还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但他不敢说。
云景始终不愿相信司沫就这样死了。
那悬崖虽高,但崖壁上树杈横斜,小姑娘的运气一向很好的,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直到当小小的一个人血肉模糊地被送到他的面前,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是真的丢下他一个人了。
“沫儿,对不起......”云景拿了一方干净的丝帕,细细擦着小姑娘脸上半干涸的血迹,他知道她最爱干净了。
“等我好吗?”云景附身在司沫苍白的唇上印下一吻,像虔诚的信徒,温柔得与平时判若两人。
一连几日,云景都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内,不吃不喝,无人敢劝。
满朝文武无不议论纷纷,新皇刚登基,便不来上朝,这可如何是好。
不久,一封立后诏书从御书房内传出,再次将朝堂炸开了锅,新皇竟要立一个死人为后!
云景也久违地出现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周身阴沉得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塑。
众人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劝谏新皇立后的决议,他们之所以还能留在朝廷为官,无一不是见识过云景铁血手腕后识时务者之人。
从这之后,云景虽不再把自己关在屋内,但这些时日他开始没日没夜的处理公务,和不要命似的。
仓离看得心惊,他不是没有尝试着劝过,但每次都被云景一个眼神吓得再不敢多嘴,那阴翳的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猩红和一丝被压抑的疯狂。
终于在这种极高的强度下,云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沫儿,不要......!”
仓离守在龙榻前,心里叹着气,陛下又做噩梦了。
云景又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姑娘,他想的心都疼了。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眼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影,云景向她张开了双臂,她这次很乖,像一只小兔子似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云景小心翼翼地揽着小姑娘的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人弄碎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身体如此冰凉,凉到好似再也暖不热了。
云景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景哥哥,你弄疼我啦!”小姑娘不满的嘟嘴,云景抱歉地低头吻着她的嘴角,就连她柔嫩的唇都冷冰冰的泛着寒意。
云景急切地想要暖热她,他炙热的唇落在小姑娘的额头、鼻尖和脸颊,惹来小姑娘小声的抗议:“不要啦,在外面。”
“那我们去屋子里?”云景瞧着小姑娘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抹绯红,他的眼里尽是温柔的宠溺。
可他还来不及扬起嘴角的笑意,就看到小姑娘的脸上忽然涌出了大片的血迹。
一瞬间,云景的呼吸都停滞了,他慌忙抬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可是越擦越多,那血止不住似的,顺着小姑娘尖俏的下巴滴落在胸前的衣襟,如同一朵绯色艳丽的花儿骤然绽放。
“沫儿......”云景的声音打着颤,他连指尖都是颤抖的。
怀里的小姑娘依旧笑得张扬明媚,神色认真的问他:“景哥哥你怎么啦?”
云景猛然惊醒,他望着熟悉的床帐,隐约透过来一丝光亮,是天亮了吗。
“陛下,您终于醒啦!”仓离听到床上的动静,惊喜出声,“快传太医!”
“不必。”几日不曾沾水的嗓音嘶哑至极,云景止住了仓离欲叫太医的动作,他挣扎着从榻上艰难起身,揉了揉发胀眩晕的额角。
他做梦了。
他梦到小姑娘叫他景哥哥,但是却一脸血迹,他怎么也擦不干净......
“沫儿终于舍得来梦里看我了吗......”云景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出声,“可是为什么不留的久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