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名字酝酿在舌尖,此时竟多了些缱绻的味道,云景不忍心打破这份旖旎,伸手为小姑娘轻轻拭去嘴角的一抹晶莹,他方才确实有些失控了。
司沫小猫似的应了一声,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她不知道在盯着何处发呆,这样奇怪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于是她把云景奇怪的举动通通归到了心魔身上。
她还是想念之前如明月清风般的师尊。
“师尊,心魔又在作祟了吗?”沉默良久,司沫还是问出了口。
云景不知该作何回答,方才他的失控似乎并没有受到心魔的影响,他答非所问地幻化出一件法器,是一柄纤长洁白的骨扇,上绘十二道清心咒文,他将此柄扇子交给了司沫。
“收好,关键时刻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要如何使用?”司沫双手捧着扇子,只觉得这扇骨漂亮极了,她不禁用手摸了摸那光洁如玉的骨节,却被云景按住了手。
“沫儿,不可乱摸。”云景的语气有些古怪,他轻“咳”一声以掩饰突然的不自在。
原因无他,皆因这十二道扇骨中有一道是用他的尾骨所制,对于旁人的触摸是极其敏感的,他从未将如此隐秘的法器交与过他人。
司沫听话地住了手,又听云景接着道:“我既已将它交与你,它便会听从你的差遣,在需要时将指尖血滴入骨扇中,便可发挥它的作用。”
虽然此时的心魔并没有出来作祟,但仍旧如一枚不定时炸弹般令人不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膈应一下,所以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于是司沫又一次进入到了云景的心境中。
这次的心境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漫天的飘雪纷纷扬扬落在肌肤上瞬间被融化,掀起了一股冷意,这冷意仿若从骨头里渗出,不禁让司沫都打了个“寒颤”。
在心境中的感觉如此真实,若不是她前一秒还在师尊面前,后一秒就到了冰天雪地中,她都要怀疑自己原本就待在这个地方。
她还未适应这股冷意,就听见一片嘈杂的声音传来,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前方朦朦胧胧中出现了一群村民,正围着一个圈背对着她。
司沫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朝人群走去,越靠近画面越是清晰。
待她完全走近了,看到人群正中心围着一个巨大的木架,木架下方用干柴堆叠而起,还不等她弄明白这究竟是做什么的,人群突然变得骚动焦躁。
一个小女孩被两个村民架着拖进了人群的中心,这一幕像是引线般点燃了原本麻木的一张张脸,人们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所有人都高声咒骂着,司沫在这一片咒骂声中清楚得听到了“怪物”以及“去死”等恶毒的字眼。
而被咒骂的小女孩看样子也才不过十岁左右的样貌,眼角的泪迹早已干涸,在灰扑扑的脸上留下了两道十分明显的泪痕,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嘴唇却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小女孩被拖着绑在了木架上,在看到有人举起火把的时候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发出了尖叫。
“不要!不要烧死我!”
“求求你们了......!”
而此时的人群看起来更加激动了,一声叠过一声的“烧死她”扭曲了村民的脸,司沫看着只觉万分荒谬,她拨开人群向小女孩走去,可人们却仿若未觉般,完全看不到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依旧在群情激愤地高声叫嚷着。
司沫仰头看着小女孩惊恐无助的脸,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张脸分外熟悉,眉眼间似乎透露出自己的样子,可是她再一眨眼,这张脸又变得全然陌生起来。
“怎么,你不救她吗?”一道熟识的声音突兀地在杂乱的人群中响起,清冷的声线让司沫晃了神,她回过头去,一声师尊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她又见到了那名男子,用着和师尊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相差甚远。她眯了眯眼,并未接话。
“她马上就要死了呢。”那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又开口说道。
“你怎么不去救。”司沫反问道。
“关我何事。”男子轻嗤一声,笔挺漠然地站在人群中,格不相入。
“那又关我何事?”司沫蹙眉,眼前的干柴已经被点燃,直冲而起的火焰舔舐着小女孩的裙边,一双惊慌痛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沫,仿若能看到她似的露出了哀求的目光。
“原来你们神仙的心肠也这般冷硬。”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火架,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沫听闻奇怪地回过头,盯着男子看了半晌说道:“这心境中的一切不都是幻象吗?”
“但都是现实中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呢。”男子斜睨了一眼快要被火焰吞噬的小女孩,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场景瞬息万变。
转眼司沫便身处于一座简陋的院落内,一个小女孩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玩泥巴。
“娘亲!你看!”小女孩转过了头,手上举着一块捏好的泥巴,甜甜地对司沫这个方向笑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还是脏兮兮的。
但司沫还是认了出来,这个小女孩和被绑在火架上的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是此时的小女孩眼里闪烁的都是快乐的光。
是在叫我吗?司沫疑惑地顿了一下,再仔细地瞧去,发现小女孩的眼神越过了自己,看向的是自己的斜后方。
司沫扭头,一个中年妇女神色哀戚地捂着嘴,泪水已然糊了全脸,嘴里喃喃地说着“对不起”。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解,她转头放下了泥巴,跑到中年女子面前,伸手想擦掉对方的眼泪,却看到了自己还沾着泥巴的手,又收了回来。
“娘亲,不哭。”稚嫩的嗓音响起,那中年女子却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