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沫推门而入，可是屋内却空无一人。她穿过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师尊的身影。
“师尊？”司沫出声唤道。她绕过一架屏风，只见屏风后还有一扇半掩的门，隐约有蒸腾的雾气飘出。她趴在门缝中看了半晌，除了被湿热的雾气迷了眼睛，什么也没有看到。
司沫干脆侧身挤了进去。门后的雾气更大了，浓郁到化不开，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能摸索着向前走。
她走得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可还是一脚踩空，“扑通”一声便掉到了温热的水中。
这里原是一处温泉。
司沫被温热的水包裹着向下沉去。任何人落水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挣扎，可是她却任由自己被水淹没。
这里的水这样温暖，像无数双轻柔的大手托着她，哪怕是向下沉去，也没有那种让人恐慌的心情。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这里的水并不深。很快她就触到了池底，微一用力便站了起来，水才将将没过她的胸口。
司沫揉了揉眼睛，吐出一小口水。她环顾四周，雾气还是很浓，似乎永远都不会消散。
“师尊，您在吗？”
“吱呀”一声，有一扇门打开了，听声音是从另一边传来的。司沫寻着声音扭头，隐约瞧见离她较远的水池那边有个白色影子，与雾气快要融为一体了。
“师尊？”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司沫安心不少，雾气也跟着消散了些。她虚眯着眼睛，才看清池子对面确实也有一扇门，而师尊正站在敞开的门边。
司沫朝着对面的方向走去，在到池边时，云景屈膝半跪，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的大手朝她递来。她将手放到云景手上，整个人就被直接拽了上来。
刚离开温热的泉水，还有些冷。司沫离得如此近了才看清此时的师尊衣着并不齐整。
像是匆忙间才披上了一件外衣，衣襟微敞，露出的锁骨精致分明，上面还半挂着未干的水滴，顺着胸膛起伏的弧度一路向下没入衣裳里。
司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师尊，与平时的清冷感不同，此时的云景竟多了几分性感，似乎不再是那个永远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神明了。
但司沫完全没有旖旎的心思，甚至脸都没有红，因为目前的她还无法理解什么是“欲望”。她现在只想弄干自己身上的水，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云景确实来得比较匆忙。听到敲门声时他正在温泉里沐浴，本以为叫人进来见他不在，会在屋内等他一会儿，没想到小姑娘直接找了过来，让他一时没来得及收拾，堪堪披上一件外衣，就听到小姑娘落水的声音。
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他就这副模样去找人了。好在小姑娘心性单纯，并不会误会什么。然而此时的他是绝对不会想到，未来会有一天他会如此痛恨小姑娘的这份单纯。
“师尊……”司沫仰着湿漉漉的小脸看着云景。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落过水的原因，即使雾气弥漫，云景依旧可以看到小姑娘的眼睛明亮极了，像永不湮灭的灯火，透露出的俱是光明。
云景伸手用袖子将小姑娘脸上的水汽擦掉，又施了一个法术把她的衣服烘干了，才想起来自己也还未收拾妥当。
“沫儿先去屋内等我。”云景支走司沫，细细整理起自己的衣物来。
其实云景本也可以利用法术，但大多时候像一些日常之事，他宁愿麻烦一点亲力亲为。就像初学者刚习得法术之时，自然是新鲜好奇的，不论多大点事都想施展一下，但云景显然早已过了这个阶段。
如今的云景实力已经强大到毋庸置疑的地步，自然是不用这点法术来彰显自己的特别，他现在更享受的是这种返璞归真，若非必要之事，他是能不用法术就不用法术的。
很快他便整理完了自己，又恢复如清冷克制的模样。
“沫儿这么晚了过来，有何事？”云景落座，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起下巴，神态放松。
“师尊，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司沫自觉给师尊添了不少麻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短短时日她又是迷路又是中毒的，总是麻烦师尊，她本意绝不想如此。
“无妨，你既然已是我徒儿，便算不得什么麻烦。”云锦瞧见小姑娘那乖觉的模样，心中已然变得柔软一片，语气总是不自觉的便温柔了下来。
“谢谢师尊。”
不知为何，听到小姑娘这么客气的道谢，云景反而有些烦躁，小姑娘似乎总是客气得有些过分。
可注重礼仪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云景将心中的这一丝烦躁压下：“明日起，便要开始学习一些基础的法术了。”
司沫点点头：“好的师尊。”云景本以为小姑娘会很兴奋，可是却只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到底何时才能与自己不这般生分呢？云景心中的烦躁又冒出几分。
可是这种态度并不是司沫故意而为之的，她对于异性有一种天然的疏离，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师尊，相处起来也比较慢热。
更何况听到明日便要开始学习，意味着轻松躲懒的日子结束了，她可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这两本书你先拿去看，里面有一些对于基础术法的解读，大概了解一下就好。”云景看似随意的从桌面上抽出两本书，递给了司沫。
学习法术最重要的便是打好基础，云景虽从未教导过他人，但也知道一个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他不管小姑娘的资质如何，只要肯学那他便会倾囊相授。
司沫揣着两本书回到了自己的寝屋，也不算是白跑一趟。借着月光，她大致地翻看起来，好在这两本书字数不多还有图解，尚有耐心可以细细看完。
说来奇怪，司沫之前长久生活在禁地，不要说有人能教导她读书识字，就是连人她都没碰到过几个。但她翻开书竟发现自己不仅认得这些方块字，甚至还能不错地写出来，这更像是一种本能，或者说是一段刻在脑子里的记忆。
司沫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干脆便不想了，这种不用学习就能拥有的技能，她倒是宁愿再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