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天气不算好,秋礼礼赶去郊区医院就淋了点雨。
在医院一直守到凌晨五点多,又在走廊吹了一会儿风。
头一直昏昏的,还以为是没睡好。
结果在宋鹤鸣的休息间睡了一会儿就爬不起来了。
睡梦中有人给她灌了一点味道怪怪的水,她浑身没力气,随便喂什么都稀里糊涂喝了下去。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秋礼礼看见一个人影在床头晃。
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到底是谁,倒是这人影自己凑了过来,将手放到她额头上又试了试。
头好痛,像是从后脑勺开始,一直裂开到了天灵盖。
秋礼礼想说话,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她的嗓子好像哑了。
“还是很烫。”人影终于发声。
是宋鹤鸣。
秋礼礼没再试图张嘴,放心地闭眼偏头,陷在被窝里。
过了几分钟,宋鹤鸣蹲下来,看着她,眼神灼灼:
“张嘴。”
秋礼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还是乖乖张嘴。
宋鹤鸣将从药店买的凡士林轻轻涂在她嘴唇上。
干得快要裂开的嘴唇立刻不疼了。
秋礼礼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宋鹤鸣。
他给她擦完润唇膏后,又用温度枪在她额头上试了下。
37.6度。
他松了口气:
“还好,高烧总算降下来了。”
早上量体温,她烧到快39度,宋鹤鸣连会都没去开,一直留在办公室照顾她。
秋礼礼的眼神存在感极强,宋鹤鸣在床边忙活了一圈,她也没闭眼。
他根本不可能装成无视的样子。
实际上宋鹤鸣十分心虚。
在秋礼礼脑袋不清楚的时候,他趁人之危了。
还好她以为是在做梦,好像现在清醒了,并没有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这姑娘撑起来想去拿自己床头上的手机。
宋鹤鸣想起宋知景给她发的消息,故意将她的手机放得远远的:
“生病了就要多休息,看手机不利于你康复。”
他说得义正言辞,秋礼礼撇撇嘴,偏头过去有点气恼。
她本来是想开口反驳的,但是现在喉咙好痛,她想说话也说不出。
宋鹤鸣就是故意的。
“饿吗?”始作俑者明明已经发现她生气了,反而还笑着问了出来:“南瓜粥喝不喝?”
真是讨厌,她生病了,嗓子还很痛,明明都已经这么可怜了。
宋鹤鸣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过他做的南瓜粥真的很好喝哎。
口感细腻,奶香丝滑,还不会长胖。
秋礼礼翻了个身,背对着宋鹤鸣。
明明一副要发脾气的模样,又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宋鹤鸣将她裹在脖子里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整理了出来,铺到枕头上:
“想吃南瓜粥一会儿就要乖乖配合吃药。”
她好像很怕苦,就算病的没有意识,到嘴里的药水,只要有一点点苦味,她就能偏头过去不愿再张嘴。
宋鹤鸣只能找来小勺子,将人捞在怀里,一点一点地往她嘴角里喂。
真是一只又磨人又蛮不讲理的小狐狸。
秋礼礼等他整理好头发,才扭头过来拍了宋鹤鸣的手一下。
什么道理嘛,照顾病号还要提条件。
宋鹤鸣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又将人裹好:
“我去煮粥,你再睡一会儿。”
秋礼礼看着他有些奇怪。
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宋鹤鸣看她一直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于心虚,他又上前替她盖了盖被子。
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蛋:
“闭眼。”
她乖乖闭眼。
难得见她温顺乖巧的样子,宋鹤鸣露出淡淡地笑意。
宋鹤鸣离开后,又去了超市买了南瓜,糯米粉和鲜牛奶。
总裁办这层有小厨房,秋礼礼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除去保安,这层根本没什么人。
宋鹤鸣将南瓜切片蒸熟,又将鲜牛奶和蒸熟的南瓜打成泥,兑上糯米粉煮开,最后放到中央空调出风口吹凉。
趁着南瓜粥冷却的功夫,他又去冲了药剂搅化。
等到秋礼礼看到宋鹤鸣再回休息间时,他手上端了一碗南瓜粥和一个装着褐色药水的玻璃杯。
掌心还卷着一只水银体温计。
“张嘴,再量个体温。”
宋鹤鸣将水银体温计放到她嘴里。
水银体温计早就停售了,买药的时候药店的收银随口提了句,水银体温计要比体温枪测得准。
他找了几个助理,才弄到这么一只水银体温计。
秋礼礼牙齿轻轻咬住。
宋鹤鸣皱眉:“别咬,含在舌头下面。”
看秋礼礼松开牙齿,用舌尖抵着玻璃柱,他才放心:
“你是小狗?就不怕有毒么?”
这大小姐怎么一点儿生活常识都没有。
其实秋礼礼也不是不知道水银体温计咬破了会有毒。
只是她觉得自己把舌尖伸出来抵着的样子有点难看。
这样就真得像伸着舌头的小狗了。
她可是大美女,就应该一直漂漂亮亮的嘛。
她一点也不想被宋鹤鸣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宋鹤鸣看她含着体温计舌尖还轻轻颤抖,一点儿也不老实,就觉得自己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突突直跳。
早上就是因为她主动吻了他一次,他才没忍住。
这样粉粉的舌尖,他悉心品尝过才知道有多柔软。
非常好亲。
宋鹤鸣看了她好一阵儿,表情一黯,沉脸移开目光。
他不该这样对她。
秋礼礼看他走神,不明所以,松口抽开温度计,哑着嗓子低声说:
“好了。”
她将温度计递给宋鹤鸣,示意让他看。
她现在是可是可怜的病号,哪有自己看体温的道理。
宋鹤鸣也不计较玻璃柱上的口水,在光下仔细看了一会儿:
“36度9,已经在退烧了。”
他又在柜子里取了一个枕头在秋礼礼头上直立放好:
“起来吃药吃饭。”
秋礼礼看了一眼床头他摆好的褐色药水,慢吞吞地把头往被子里藏。
药好苦,她不要吃药。
宋鹤鸣将她连着被子抱起了起来,靠着床坐。
秋礼礼还是整个人想往被窝里滑。
宋鹤鸣又连着被子将人往上抬了提了提。
这样的拉锯战打了好一会儿,宋鹤鸣终于没了脾气:
“吃一口药就奖励你喝一口南瓜粥好不好?”
秋礼礼摇头。
宋鹤鸣又软了声音:“南瓜粥是甜的。”
像是在哄老婆。
秋礼礼听着这样的语气特别耳熟。
上一世宋鹤鸣不知道用这种语气哄了她多少次。
秋礼礼这才张嘴。
宋鹤鸣的小勺子终于盛着满满的药水抵达娇气小病号的嘴里。
秋礼礼皱着五官勉强吞下,又伸手指着南瓜粥,示意自己要喝那个。
宋鹤鸣赶紧又喂了她一勺南瓜粥。
再一次吃药水时,小病号又不乐意了,她示意自己还要再喝一勺南瓜粥。
宋鹤鸣叹了口气,又给她喂了一勺甜的。
他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会在短短一天内,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原则。
还用这样温言软语的甜腻语气跟人讲话,哄人吃药。
一小碗南瓜粥,一小杯药水,秋礼礼吃了半个多小时。
等到宋鹤鸣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时,发现自己的袖口被人拽住。
拽人的动作十分娴熟。
他分不清不到半个月,到底被她这样拽了多少次了。
起初他厉声警告,她还会松开。
到后面让她在身边做题背书的时候,她遇到什么问题,就要拽他袖口,小动作多到宋鹤鸣已经忘记警告她了。
宋鹤鸣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
可怜兮兮地,好像他是一个负心汉一样。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宋鹤鸣耐心解释,手腕上微弱的力气才松开。
应该是真的渴了,秋礼礼沿着杯沿喝了一大口,咽下去后,喉咙的疼痛也缓解了好多。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舌尖的疼。
吃了东西,润了嗓子,秋礼礼也好受些。
她声音还是很轻,听着让人有些心疼,不过她已经有力气发大小姐脾气了:
“好疼呀...”
她伸手捂着嘴。
宋鹤鸣靠近想看清她是不是又有哪里出问题了。
只感觉到秋礼礼指尖在自己脸颊上顶了顶,娇气地说:
“宋鹤鸣,你是不是趁我生病咬我舌头了?”
熟悉的呼吸全部扑在他下巴还有脖子上,让宋鹤鸣生出一种错觉,他们又要接吻了。
“没..”
他喉结上下翻滚,再一次矢口否认。
然后偏头用被子裹紧秋礼礼,将人抱着平放在床上: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工作。”
袖口衬衫又被扯住。
宋鹤鸣不明所以地看着床上的小病号。
秋礼礼往旁边挪了一点点距离,看着十分虚弱的样子。
又松开手,在自己旁边的空隙床单上拍了拍:
“陪陪我。”
宋鹤鸣没说话,想拒绝。
他将秋礼礼的手放进被窝里,然后转身关灯。
屋里陷入漆黑,感官被无限放大。
宋鹤鸣听到一声轻微的“哼”。
随之而来的床单摩擦的声音。
宋鹤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又偏着脑袋埋进枕头里生气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智是怎么决堤的。
在被窝里凸起的那一小块阴影旁拘谨地躺下。
他能明显感觉到秋礼礼的呼吸停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又往旁边挪了一点:
“不要掉下去了。”
她拉着宋鹤鸣的胳膊,将人带着又往自己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宋鹤鸣依旧没说话。
但他的沉默意味着无底线地纵容,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没过几分钟,他的身边再次传来秋礼礼绵长的呼吸声。
说好的要他陪着,又是这么快就睡着了。
宋鹤鸣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