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琳只记得自己模模糊糊回了一句:“救你是我的任务,能救出你我的任务便完成了,你不必谢我。”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便昏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迷迷糊糊中有人一直在她身边,不知疲倦地替她换上额间滚烫的帕子,转而一阵清凉驱散了她身上的燥热。
那只手有些粗糙,偶尔不小心擦到她脸颊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微微刺痛。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然那只粗糙的手却再次触摸到她的眉间,似要抚平她眉间的皱纹,幕琳昏昏沉沉中伸手打落了那只作乱的手。
突然喉间传来一股浓郁的苦味,幕琳下意识伸手去挡,她从小不怕疼,但怕吃苦药。
可她的阻挡并没有换来那人的怜惜,她被人捏着鼻子灌了苦药进嘴里,腥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幕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差点呕吐出来。
嘴突然被人轻轻掰开,往里放了一个圆圆的东西,不过怕片刻功夫,嘴里被甜味占据,那股子苦味终于消散,幕琳这才满意地舒展开了眉眼。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原来你也和其他女子一样爱吃甜食!”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几日,幕琳在半睡半醒中醒来,彼时,外面天光大亮,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奢侈。
她伸手挡了挡明亮的光线,适应了好一会才将眼睛睁开来。
屋中到处弥漫着草药的气味,她摸了摸昏沉的头,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吱呀”一声。
外面的冷风随着开门偷偷溜了进来,屋内的空气瞬间清新了几分。
进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直到她走到床前,幕琳才看到她脸上带着笑意。
“你终于醒过来了。”
那妇女朝着幕琳看过去,声音中多了几分亲切。
“你可是不知道,你那夜发着高烧,浑身上下烧得滚烫,你男人当时敲门的时候都急坏了。幸好我家男人在药店当过跑堂的,家中有一些退热的药材。”
“你可是不知道这几日街上都戒严了,不让出门,听说在抓逃犯。”
“你长得这么俊可千万不要出门,这北辽人可凶得很,见到漂亮女人就抓,我听说你这伤便是逃跑的时候被他们用箭射中的,也亏得你命大,我记得之前这房子空着的,你们怎么突然就住到这里来了?”
那妇女的话幕琳倒是没有听明白,只听到她说你男人。
幕琳正想反驳又想起自己便是别人口中的逃犯,忙说道:“北辽人一进城我们便躲在地窖里,一直不敢出门,这些日子家中的食物都吃完了,便想出来找些吃的,没想到被北辽人.....”
那妇女见她这么说,忙接过话茬:“我懂,你们不敢回家,见这房子空着,便躲了进来!”
幕琳尴尬得点了点头,心里长长舒了口气:“谢谢大嫂!”
那妇女脸色沉了沉:“这战争害苦了我们这些百姓,也不知道夏照国的军队何时打过来?若再不将北辽人赶出去,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哎呦,你瞧瞧我,说起话来将正事给忘了,我熬了些粥,你刚醒来,肚子定然饿了。”
幕琳感激看了妇女一眼问道:“怎么称呼您?”
“我夫君姓钱。”
“钱大嫂,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只银钗全当这几日您照顾我的谢礼。”
钱嫂忙摆手道:“不过是邻里之间帮些小忙罢了,不用不用。”
幕琳将手中的银钗塞到钱嫂手中说道:“您拿着我才能安心。”
钱嫂推了几次见幕琳执意要给她,便收下了。
钱嫂离开没多久,房门被再一次推开,苏武裹着满身寒意走了进来。
幕琳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苏武端起桌上的茶饮了几口道:“戒严了,街上全是巡逻的,咱们一时半会出不了城。”
幕琳动了动左肩,肩膀的伤口恢复得不错。
“可查出来那夜救我们的是何人?”
苏武沉声道:“听附近的人说那人是北辽的三皇子,只是不知北辽人为何要帮我们从太子府脱困。”
“三皇子.....”幕琳喃喃自语,过了良久,她似想要什么一般,不确信开口道:“莫非是沈遇?”
苏武脸色一沉:“他不是沈落落捡回家的小乞丐吗?怎么摇身一变竟成了北辽的三皇子?”
幕琳长叹一口气:“那日他与王爷一起出来查探晏城的虚实,遭遇埋伏,当时若不是他出手刺了王爷一刀,王爷和王妃也不会坠入悬崖。”
苏武按下心底的怒意道:“那他救我们又是何意?”
幕琳摇了摇头:“或许他与太子不合,所以才救下我们。”
苏武冷笑道:“若早知道救我们之人是他,我宁愿死也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幕琳却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沈遇府门口总有人看守着,他们也不敢擅自上门去核实,苏武也不敢总往外面跑,两人只得待在小院中养伤。
幕琳到底身子底子好,那点伤对于她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后遗症,很快她又活动如初。
与隔壁的钱嫂相处得也不错,两人房子中间隔着一扇房门,出入倒也方便。
只是每当钱嫂提及苏武总用你家男人这话,倒是在幕琳听来有些害羞。
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他们并非夫妻关系,每当钱嫂提及她总是找话题错开,时间久了钱嫂只当他们是新婚夫妻,有些害羞罢了。
小院很小,只有一间卧房,幕琳睡在卧房里,刚开始并未在意苏武的住处,被钱嫂这么一点拨,幕琳才发现苏武竟是睡在柴房之中。
那柴房极为简陋,幕琳问及,他也只是一句习惯了了事。
当天夜里又开始下雪,幕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径直走到柴房门口,将门一把推开,便看到苏武躺在草堆里,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
苏武惊醒,顺手便拿起手中的剑,直到看清来人是她,才又躺下问道:“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