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眼底生出几丝宠溺,他伸手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食物,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些油纸轻轻拨开,露出里面千层饼来。
那千层饼泛着油亮亮的光,表面煎得金黄,隐隐还能看到里面绿油油的葱花。
骄阳看着那香味四溢的饼,早已抵挡不住它的诱惑,她咽了咽口水道:“这是给我的?”
萧枫将那饼子递到骄阳面前笑道:“在路上看到的,想着你定然喜欢便买了些!”
骄阳双手捧过那饼子,伸手捏起一块放在嘴里,满脸陶醉的说道:“这个叫什么名字?真好吃!”
萧枫见她吃得满嘴是油,掏出怀中的丝帕正欲擦掉她嘴角的油渍,手顿在半空中,却将丝帕递到骄阳手中,骄阳接过那丝帕,脸上一红,轻轻将嘴角的油渍擦掉,低头不语。
萧枫见气氛尴尬,说道:“这是老百姓最普通的食物,名叫千层饼,你在宫中吃过的山珍海味定然无数,还能看得上这民间的食物倒是让我很吃惊。”
骄阳脸上的表情瞬间暗淡了一下,转而又吃得津津有味:“若可以选择,我才不愿意住在这宫中,宫中有什么好的,处处是规矩,就那御膳房的菜都摆得整整齐齐,看得人胃口全无,我若能出宫,定然要吃遍这全天下的美食。”
骄阳站累了挨着那佛堂边的栏杆坐下,双脚悬空,边晃荡着双脚边嚼着手中的饼,扬起的小脸一脸满足。
萧枫靠在那栏杆旁边,盯着少女精致的侧颜,悠悠叹了口气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边境常年战乱,百姓过得苦不堪言,也只有在这京城之中才能见到国泰民安之景,天子脚下,有着最强的兵力,护着这一方天地,皇权贵族偏安一隅,他们看不到外面的战乱与百姓的疾苦,就连你手中这最普通的果腹之物于他们而言也是最奢侈的享受。”
骄阳有些懵懂地看着萧枫,将最后一口饼咽下,眼神中满是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我从未出过京城,并未见过民间疾苦,若是有机会,你愿意带我去外面看看吗?”
萧枫看着这巍峨的宫墙,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转过头却笑道:“还是别了,我怕你吃不了苦。”
骄阳撇了撇嘴道:“你小瞧我!”
萧枫心里狠狠叹了一口气,上位者对他父亲的忌惮早已注定他无法从这皇宫带走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宫女。
两人聊累了,骄阳回到佛堂开始专心抄写经文,萧枫站在佛堂前站得笔直。
夜幕降临,秋季的夜晚更深露重,已有了丝丝寒意。
碧柳从御膳房提来饭食,将那些饭食一一摆了出来,骄阳将萧枫叫进来一起吃。
佛堂的饭菜一向简单,而今日的饭菜却颇为丰盛,还有一小碗鸡汤,骄阳将那鸡汤推到萧枫面前道:“这可是我特意要来给你吃的,你受了伤需要好好补补。”
萧枫撩起衣袍坐下来便吃,他确实饿了,直到吃了打了个嗝,他才将碗放下,点评道:“这御膳房的饭菜说不上难吃,但是说不上好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思索了半晌,他拍了拍脑门道:“我知道了。少了些烟火气。”
骄阳对他的点评颇为满意,撇着嘴说道:“你现在知道宫中的日子有多难过了吧。”
萧枫笑笑道:“佛堂旁边的小厨房我可以用吗?”
骄阳笑得眉眼弯弯:“你这是要给我做锦城的菜吃吗?”
萧枫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的,既然你出不了宫,那便在宫中给你做也是一样的。”
萧枫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明媚的女子,心里隐隐觉得她本就该活得自由而张扬,可惜生在这皇宫之中。
佛堂很大,到了晚上空旷得紧,骄阳执意留下萧枫睡在那软榻之上,自己却和碧柳挤在书案后的小床上,中间隔着屏风。
骄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好几次想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萧枫,可她又害怕他若是知道自己是公主,会不会和别人一样对自己疏离起来。
她在宫中除了碧柳,并无知心之人,就连自己的母妃对自己也是严格要求,骄阳从不敢与她交心。
父皇虽对她万分宠爱,可她知道作为公主在父皇眼中只是用来和亲或者拉拢权贵的工具,那份宠爱包含太多的利益,于她而言并非宠爱,分明就是枷锁,她会被这枷锁锁住一生。
她羡慕萧枫的潇洒与自由,她想要留住这份美好,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光。
骄阳心底莫名生出伤感来,未来的日子还有那么长,她却觉得自己什么也抓不住,时间就像指间流逝的沙,太多的不确定让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或许是晚上思虑太多,骄阳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头隐隐有些疼。
碧柳帮她收拾妥当,外面传来萧枫的声音:“早膳做好了,出来吃吧!”
那勾人的香味顺着门缝悄悄溜了进来,骄阳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桌子上摆着三碗阳春面,金黄的荷包蛋窝在上面,旁边两片翠绿的叶子点缀其中,看得人食欲大增。
骄阳吃得意犹未尽,在听到萧枫说中午给他做锦城的特色菜时,她一脸兴奋地问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萧枫脱口而出:“或许是因为我们一样爱美食,而且口味相同,我在京城之中没什么朋友,你是我来到京城交的第一个朋友。”
骄阳对朋友一词似乎颇为满意,她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笑道:“你做的饭菜甚合我胃口,若再这么吃下去我怕是要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