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苑。
刘英红刚踏进院子,便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你也别哭哭啼啼了。虽说这卫家三郎风流了些,但嫁过去好歹也是个正妻,这男人娶了妻子自然性子也会收敛些,日后你也好好收收心思,安心准备嫁人。”
屋内苏莲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传来,刘英红脚步顿了顿,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这卫家的正妻本来就应该是她女儿的,那苏莲凭什么平白无故抢走她女儿的正妻之位,还在这里装着可怜博取同情。
她站在屋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屋,正巧碰到苏莲从屋内走了出来,苏莲低垂着眉眼,脸上挂着几条泪痕,样子楚楚可怜。
刘英红心中却无半分同情,她只觉得苏莲和她那亲娘刘氏一般,惯会用那种柔弱的手段骗取他人的同情,若非与刘氏同出一宗,她怕是连苏莲都不会多看一眼。
苏莲见刘氏进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刘英红却是狠狠瞪了苏莲一眼,苏莲只觉得奇怪,低眉喊了一句:“二婶!”
刘英红鼻子哼了一声便进了屋,留下苏莲站在门外一脸的无辜。
屋内,老太太倚靠在软榻上,神情看上去有些疲惫,朱嬷嬷正蹲在旁边给她捏腿。
刘英红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好几次欲言又止。
老太太见她神色有些慌乱,知她是个藏不住事的,半睁着眼睛问道:“老二媳妇,你向来心直口快,今日是什么事竟让你这么难以开口?”
刘英红揉搓着手中的帕子,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直言道:“苏莲不能嫁给卫珩!”
老太太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她坐直了身子,眼神狠厉地瞪着刘英红道:“说得什么浑话,皇帝下旨赐婚,岂是你能置喙的?”
刘英红被老太太这么一呵斥,心里有些发虚,但想到若是不说出来,那自家女儿这辈子可就要毁了,她心一横,低垂着眉眼说道:“娘,桃儿已经将清白给了那卫家三郎,若苏莲嫁了卫珩,桃儿该怎么办?”
老太太被这话惊得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这话可不许乱说!”
刘英红瞬间红了眼眶,似是卸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嘴唇哆嗦着说道:“儿媳也希望是乱说的,可是此事是桃儿亲口说出来的。”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捂着胸口一屁股便坐在了榻上,朱嬷嬷赶忙顺了顺她的胸口。
老太太缓过劲来指着刘英红的鼻子骂道:“我早就说过你让你安心管好膝下两个孩子,你偏不听,整天和后院那几个女人争风吃醋,如今桃儿做出这种无媒与人苟合之事,若是被人知道,我这张老脸日后还如何出去见人?”
刘英红被骂的面红耳赤,不敢回嘴,早已没了往日里与那些姨娘斗气的勇气,她轻声说道:“可是此事已经发生了,娘,您不能坐视不管啊!”
老太太只觉得口中一股血腥气往上涌,苏莲没有选上太子妃就算了,如今苏桃又怀了身孕,她最看重的两个孙女接连出事,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一脸不争气地看着刘英红:“去外面找个大夫进来,要口风紧一些的,多花些钱,替桃儿好好检查一番!”
刘英红闻言,心里猛地一颤,她怎么将这事给忘了?桃儿年纪小,做了那种事自然不知道该避孕,这若是还未出嫁便怀上,这事她想都不敢想。
当即起身出了松鹤苑,她亲自去了一趟外面找了个可靠的大夫进了府。
大夫将诊脉的结果一说出来,刘英红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老夫人当时也在场,闻言,手中的佛珠掉在地上,那珠子一颗颗散落开来,犹如老太太的心,被那一句“小姐已经怀孕将近两月”击得千疮百孔。
老夫人一向自诩家教严谨,苏樱当时不过晚上晚回了一会便被她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责骂,如今自己嫡亲的孙女还未许配人家,便已怀上人家的骨肉,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她抚了抚胸口狂躁乱跳的心,胸口的血气直往上涌,她努力平复了下情绪,强撑着身子说道:“明日给卫家下份帖子,让卫家三夫人过府一叙!”
朱嬷嬷扶着老夫人回松鹤苑的时候,老夫人的腿都在打颤,她半倚靠在朱嬷嬷身上,身边的丫鬟见状,赶忙扶住老夫人另外一边身子。
落樱苑。
苏樱正在药房埋头做药丸,幕琳敲了敲窗子,见到苏樱,一脸的兴奋:“小姐,奴婢刚从二房那边回来,三小姐怀孕了,老太太当场气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苏樱拿着药材的手一抖,那些药材掉了一地:“你刚才说什么?”
幕琳又重复了一遍,一旁的春兰惊呼出声:“小姐,莫非那日咱们在普济寺假山旁看到的那人是三小姐。”
苏樱回想起那日与春兰在普济寺假山看到的一幕,恍如昨日,若那日她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及时阻止,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事情沿着前世的轨迹往前走,或许冥冥中注定苏桃有此一难。
苏樱叹息一声,有些无力地说道:“想来便是她,她怀了身子,卫珩怕是早就勾搭上苏桃,如今苏莲被许配给卫珩,若苏桃嫁过去只能做妾,二婶一向心气高,苏莲不过一个庶女,若是压她女儿一头,二婶是不会同意的,可有听到老太太想要怎样处理此事?”
幕琳挑了挑眉,颇有些讽刺地回道:“老太太还能说什么?高低是她的嫡孙女,只说让二夫人明日送拜帖去卫府,让卫家三太太过府叙话,其他的没说什么。”
苏樱接过春兰递过来的帕子,将手上的药粉擦洗干净,声音清冷说道:“依着老太太的性子,这卫家正妻的位置定然是苏桃的,至于苏莲就看她会提什么要求了。”
苏樱又嘱咐了幕琳几句,让幕琳明日盯着点松鹤苑,明日发生的事她要一字不落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