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的眼睛终于不再“痒”。
她将手放下来,定睛望向常易:“这是你答应我的。”
“嗯,我答应你的。”
姜柔知道,常易答应她的事情,他都会全力以赴,决不食言。
她暗自松一口气,彻底放心。
常易眸底那呼之欲出的深情被他极力隐匿,他恢复一贯的冷清淡漠。
“所以大小姐吃晚餐了吗?”
他画蛇添足加一句:“别多想,我纯粹站在朋友的角度关心你。”
“吃过了。”姜柔苦笑说道:“要不然我根本出不来。”
常易心中一松。
看来傅司渊对姜柔无法狠心。
只是真当事情发展恶化到无法挽回那一步,他对她,还会无法狠下心来吗?
常易不敢深想。
他强迫自己回神,心不在焉说道:“吃过就好。”
随即他深深凝视姜柔,郑重其事说道:“大小姐,请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好好吃饭,不可以糟践自己的身体。”
姜柔苦笑。
傅司渊今天这样对她,她愤怒又伤心,要不是傅司渊以她乖乖吃饭作为放她出门的条件,她恐怕现在都伤心地食不下咽。
姜柔不想让常易担心她,勉强笑着说道:“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糟践自己的身体。”
连姜柔自己都觉得她说话底气不足,苍白无力。
常易自然也清楚他的话简直多此一举。
真到那一步……
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常易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大小姐,我曾经提醒过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姜柔点头:“记得。”
“大小姐可以重复一遍吗?”
“你提醒我,不要爱上傅司渊,因为爱上他,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常易轻声说:“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姜柔的眼圈情不自禁微微泛红:“可是……我已经爱上他了……”
常易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他就那么特别吗?”
姜柔咬着唇瓣说:“是啊,他就是很特别。”
她水光潋滟的眼眸雾气弥漫,眼眶愈发红润:“特别到我想嫁给他,给他生孩子;特别到我想和他白头偕老;特别到——”
“大小姐,别说了。”
常易突然出声打断姜柔的话。
姜柔停顿一下,继续自说自话:“特别到他今晚的行为让我觉得陌生可怕,可我还是不舍得同他分手。特别到我觉得我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在我心中,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真的很特别,很特别。”
姜柔的话发自肺腑,是真的。
她想让常易彻底对她死心,也是真的。
常易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忽然觉得自己严重缺氧,亟需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正准备找借口离开一下,就在这时,病床上一直安静沉睡的孟珧,突然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阿柔……”
常易借口离开的话语吞回肚子里,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停止胡思乱想。
而姜柔则喜出望外,疾步向床边冲。
孟珧并没有清醒,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眉心紧紧蹙在一起,似乎陷入可怕的梦魇。
“阿柔,你不要不理我……”
姜柔走到床边,立即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温柔替孟珧擦拭额头冷汗:“珧珧,阿柔就在你身边,珧珧是阿柔一辈子的好朋友,阿柔怎么会不理珧珧呢?!”
即便姜柔的声音再温柔再抚慰人心,但是孟珧深陷梦魇,无法醒来。他只是凭借本能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姜柔为她擦拭冷汗的手,死死不肯放开。
孟珧的力气极大,姜柔白嫩的小手瞬间泛红。
常易当即走到床边,准备伸手强行掰开孟珧的大掌。
姜柔轻声制止:“他一定在做很可怕的噩梦,没关系,就让他握着吧。”
常易唇角浮现一丝苦涩,大手僵硬停止在半空,很快他便收回。
他搬来一把椅子,放到姜柔身后:“大小姐,请坐。”
“谢谢。”
姜柔在椅子上坐下来。
她用另一只手安抚似的轻拍着孟珧的双手,声音愈发温柔:“珧珧,我是阿柔,你不要害怕,阿柔不会不理你,阿柔现在正在陪着你。”
可是孟珧什么都听不到,他只是用惊恐慌乱的声音不停喃喃呓语。
“阿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随便和人打架了……你不要和陆景南做朋友好不好?”
听到陆景南这个名字,姜柔微微一怔。
陆景南是谁?
她并不认识什么叫陆景南的人。
只听孟珧继续低声呓语:“阿柔,是我先认识你的,你怎么可以为了他生我的气?”
“阿柔,陆景南他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为他做那么多?”
“阿柔,我喜欢你,你不要喜欢陆景南好不好?”
孟珧一口一个陆景南,可是姜柔却完全不知道陆景南是何许人也。
姜柔微微皱眉,安慰道:“珧珧,阿柔根本不认识什么陆景南,阿柔不会和陆景南做朋友,珧珧才是阿柔最好的朋友呀!”
可是无论姜柔如何安慰,孟珧都深深陷入可怕的梦魇,无法醒来。
“王院长,我错了,我不应该和陆景南打架,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不要打我,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关小黑屋……”
姜柔呼吸一滞。
她完全不知道孟珧竟然被王院长体罚,甚至关禁闭。
她心疼得无法呼吸,眼圈瞬间红彤彤一片。
孟珧唇色苍白,继续喃喃自语:“王院长,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怕黑……我真的好怕黑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姜柔转头,望向常易:“常易,麻烦你帮我绞条热毛巾。”
常易去洗手间,接一盆热水,然后将毛巾放进去,端出来。
他将热毛巾绞好,低声说:“我来吧。”
姜柔却向常易伸出手:“他是我的朋友,还是由我来照顾他。”
常易捏着毛巾的手有点发紧:“傅先生知道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