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曾经不止一次许过恶毒的愿望。
如果姜柔可以和她的妈妈一样,永远永远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那该有多好啊!
当然,姜悦也只能想想。
因为姜柔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强大,她从小到大受过那么多欺负,被亲生父亲无视冷漠那么多年,因为不受宠被外界轻视嘲讽那么多年,她依然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
她不仅没有重蹈她母亲的旧辙,反而活的越来越好。
到如今,她甚至已经攀上傅司渊这座大靠山。
姜悦知道傅司渊的权势有多强大,他甚至有能力办到他所有想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昭告天下,从此以后,姜柔便是他捧在掌心的女人。
只要有傅司渊的庇佑,那么从今往后,姜柔便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姜悦一想起今天在兰亭会所大门口,姜柔光明正大站在傅司渊的身边,而傅司渊更是因为姜柔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得罪姜家,姜悦就恨不得姜柔和她那短命鬼母亲一样,永永远远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好。
姜悦的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闪烁过无数个彻底毁了姜柔的疯狂想法。
反正爸爸已经将姜柔逐出家门,即便姜柔出现任何“意外”,想必爸爸也不会追究。
可是现在,爸爸他竟然……
姜悦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故作茫然问道:“爸爸,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有伤害姐姐的想法呢?”
姜继业笑:“姐姐?”
“是啊!”姜悦绽放一个甜丝丝的笑容:“她是爸爸深爱的前妻所生的女儿,即便爸爸厌恶她到极点,甚至将她逐出家门,但是她毕竟是同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手足啊!”
“姐妹相称大可不必。”姜继业笑着说:“只要你别因为付出诸多却无法得到傅司渊,而去招惹姜柔就行了。”
姜悦此时此刻的心情复杂难言,如同正在吃一条味道鲜美的鱼,正吃得津津有味,却被鱼刺卡到喉咙,上不来下不去,十分憋屈。
姜悦纯真可爱一笑,仿佛是漫不经心随口一问:“如果我真的去招惹她,爸爸会怎么样?”
姜继业唇角的笑意消失殆尽,深渊一般的眸底寒光乍现。
“那么,你将会失去你唯一令她觉得低你一等的筹码,你将会彻彻底底失去你引以为傲的——爸爸的宠爱。”
姜悦蓦然睁大双眼。
姜悦不禁想起在她六岁之前,彼时妈妈还没有嫁给爸爸,她和妈妈被爸爸养在一幢豪华别墅里。
那片别墅区是联排别墅,住户非富即贵,她记得当时别墅区那些富家太太生平最痛恨的人就是小三。
她和妈妈虽然住着漂亮的大房子,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户人家同她们交好,她和妈妈即便是在自家门前散步,都会遭受那些富家太太的白眼。
而她更是成为那片别墅区孩子们戏弄欺负的对象,只要她一出现,那些小朋友就会成群结队围上来,扯她的头发,拽她雪白的公主裙,骂她的妈妈是狐狸精,骂她是不被爸爸承认的野孩子……
姜悦心中早早便种下仇恨的种子,她认为自己和妈妈之所以受尽白眼,全部都是因为堂而皇之住在姜家大宅的那对母女。
因为那对母女的存在,爸爸才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将自己和妈妈接回姜家。
是姜柔和她的妈妈霸占了原本属于她和妈妈的一切。
所以当姜悦正式成为姜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她便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到姜柔身上。
反正那可怜虫没有了妈妈,爸爸忙于工作,世界各地到处飞,在酒店的时间倒比在家里多,只要别太过分,怎么欺负她都可以。
更何况那可怜虫还因为害怕影响爸爸的心情,即便受了欺负也不敢向爸爸告状。
直到有一次,爸爸发现她欺负姜柔,可是爸爸态度漠然,并没有为姜柔做主的意思。
爸爸只是将姜柔叫到书房,将房门锁起来,进行过一段至今没有第三人知道的谈话。
自此以后,姜悦对姜柔的欺负便开始变得明目张胆。
也是从那一天起,姜柔不再可怜虫委屈包一样任由她欺负。
姜柔开始反抗,开始回击,开始反败为胜。
姜悦从年代久远的陈年往事中回过神来。
在姜柔面前,她倚仗的不过就是爸爸的宠爱,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失去爸爸的宠爱,那么她将一败涂地。
姜继业一直面无表情盯着姜悦,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到姜悦回神,姜继业眼神讳莫如深:“所以,你的答案是?”
姜悦咬紧牙关:“我答应爸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招惹姜柔。”
姜继业说:“我要你发誓。”
姜悦的神情越发复杂:“发誓?”
“是的,发毒誓。”
姜悦沉默许久,直到她看到姜继业越来越阴沉的眼神,她终于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起誓道:“我姜悦对天发誓,我不会以任何方式去招惹姜柔,如果我违背誓言,我将永失所爱,一无所有!”
对于姜悦的毒誓,姜继业看似还算满意,他眸底的阴郁一扫而光,再次充满温暖宠溺,他摸了摸姜悦的头发,和蔼可亲笑着说道:“真是爸爸的乖女儿,好了,上楼去吧。”
“好的,爸爸。”
姜悦从地上站起来,她走到范巧慧身边,小声说:“妈妈,我扶您上楼吧。”
范巧慧一直如同一座雕塑般沉寂坐在沙发上,此时听到姜悦在同自己说话,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范巧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姜悦说:“小悦你先上楼,妈妈有话同爸爸说。”
“好的,妈妈。”
姜悦一步三回头上了楼。
当姜悦离开,范巧慧挥退佣人。
偌大的姜宅大厅如同空旷的古井,冰冷沉寂,仿佛一丝人气都没有。
落地式大摆钟突然整点报时,巨大空旷的大厅回荡着冰冷枯燥的音律。
范巧慧眼神的空洞迷惘瞬间消失,她绵软的身躯突然充满力量。
她抬首挺胸,坐姿高贵优雅:“姜继业,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爱小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