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继业一向严肃威严,在家里更是一言九鼎,范巧慧想躲,但是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竟然不敢躲,所以便眼睁睁瞧着茶杯向自己砸来。
茶杯准确无误砸到范巧慧的真丝睡裙上,随即摔落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粉身碎骨。
茶水是刚泡的,自是十分滚烫。
范巧慧的睡衣湿透一大片,不少茶叶沾在上面,她低头望去,身体被烫伤灼痛倒是其次,她盯着睡裙上的茶叶,只觉得恶心,以及屈辱。
佣人全部吓得寒蝉若禁,拿毛巾的拿毛巾,给家庭医生打电话的打电话,一时间大厅乱作一团。
姜悦吓得尖叫出声,连忙跑到母亲身边,哭着喊道:“妈妈……”
范巧慧神情漠然瞥了姜悦一眼,冷声说道:“姜悦,你除了会哭,还会什么?”
姜悦从小到大受尽父母宠爱,父母从未对她说过任何重话,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引以为傲的幸福家庭,正在发生重大改变。
她的父亲贵为姜氏集团董事长,虽然在家里庄严肃穆,但是面对她,温柔宠溺自不必说。而面对自己的太太时,也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可是自从上次妈妈在家中大摆鸿门宴,彻底和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撕破脸,父亲对待她们母女两人的态度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次是父亲第一次对母亲动手。
可是在短短时间内,她的父亲竟然第二次对母亲动手!
姜悦失望至极望向自己的父亲:“爸爸,你变了,你变得好陌生好可怕。她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妻子……”
佣人已经拿来干净毛巾,正准备替范巧慧擦拭,可是范巧慧此时哪有心思管自己,她忍着身体的灼痛感,一把将佣人推开。
她疾步走到姜悦身边,严厉无比冲姜悦喊道:“小悦,闭嘴!你不能这样没大没小同爸爸说话!”
姜悦怔怔望向自己的母亲,喃喃开口道:“妈妈,爸爸这样对你,你都不生气吗?”
在范巧慧眼中,虽然姜悦单纯又幼稚,还是个恋爱大过天的恋爱脑,但她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再怒其不争,却也要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她的女儿之所以能在姜柔那个小贱人面前耀武扬威,不就是仰仗父亲的独宠吗?
姜悦看不出姜继业已经对自己失望,她这做母亲的却心知肚明。
范巧慧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道:“妈妈怎么会生爸爸的气呢,爸爸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给咱们母女提供最优渥的生活吗。爸爸辛辛苦苦支撑这个家,咱们今天却让爸爸颜面尽失,都怪妈妈不好,妈妈今天过于冲动,爸爸生妈妈的气,冲妈妈发火是应该的。”
姜悦一头扎进范巧慧的怀里,哭着说:“妈妈,对不起,今天都是我的错,是我丢了姜家的脸,都是我不好……”
范巧慧抚摸着姜悦的头发,趁机说道:“所以小悦以后做事要顾全大局知道吗?你并不仅仅只是代表你个人,你代表的是爸爸妈妈,代表的是整个姜家,整个姜氏集团啊!”
姜悦哭得越发伤心:“妈妈,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阿渊,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我答应妈妈,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冲动,不会再丢姜家的脸。”
范巧慧面色一喜:“你答应妈妈不再去找傅司渊?”
姜悦说:“妈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不会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我、我私下偷偷去找阿渊,我不会再让记者拍到……”
范巧慧仿佛脱力般望着姜悦:“小悦,你真让妈妈失望。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姜继业自从砸了茶杯,便一直冷眼旁观。
此时他终于冷笑出声。
范巧慧和姜悦谁也不敢再说话,纷纷望向一家之主。
姜继业眼神阴翳,讳莫如深盯着范巧慧,冷笑:“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当年不也是在我这颗树上吊死吗?你的宝贝女儿只是遗传了你的优良传统,怎么现在你倒一副清高的嘴脸?姜太太,你自己说这些话,都不觉得害臊是吗?”
范巧慧神情有丝尴尬:“继业,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继业冷笑连连:“姜太太聪明绝顶,怎么会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呢?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然要不畏艰辛、勇往直前,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得到。这可是你这做母亲的雷霆手段,现在自己的女儿遇到令她奋不顾身的男人,你应该为她出谋划策,让她将遗传自你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而不是一味阻拦,你说是吗,姜太太?”
范巧慧挤出一丝笑容:“我们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嗯?”
范巧慧闪烁其词:“傅司渊很明显不喜欢小悦,小悦再不依不饶纠缠不清,只会影响姜家的声誉。”
姜继业笑着反问:“那么当初,你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就不怕丢你范家的脸呢?还是说,你范家就没有脸,教养出来的女儿,也没有脸?”
范巧慧言正名顺做了姜太太十六年,坐享荣华富贵十六年,夫妻感情虽谈不上蜜里调油,但是到底也相敬如宾,姜继业也更不曾当着佣人的面阴阳怪气数落过她。
她知道这些年,姜继业一直在隐忍做戏,营造一种夫妻和睦的假象,只是没想到,经过上次家宴一事,他最终还是原形毕露。
范巧慧今天先是被傅司渊的保镖掌掴掉落两颗牙齿,又被自己女儿气急败坏之下误咬,现在又被丈夫当着佣人面扔茶杯,被泼一身滚烫茶水。
她再委曲求全的性格,此时也不禁怨气横生。
“姜继业,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难道当初机会不是你给的吗?”
姜悦满脸泪痕满脸迷茫:“爸爸妈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小悦,上楼去!”范巧慧命令道。
姜继业却笑着说:“让孩子听听也没什么坏处。”
姜悦便心安理得留下来。
范巧慧冷笑着说:“姜继业,其实这么多年,你一直深爱那个婊子,没有一分一秒忘记过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