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你觉得,那汉天子会不会是有什么谋划?”
耶律延禧焦灼地来回踱步,挠了挠自己满是杂毛的脑袋,开口一喝,让人拿酒来。
萧奉先心中鄙夷,也只是板起脸来劝道:“陛下,还请陛下勿要饮酒了!”
耶律延禧一愣,自己也有些羞涩,皱着眉道:“这事你莫管,不喝些酒水,我头疼得厉害!
“来人,上酒!上酒!”
萧奉先叹了口气,找了个角落站着,眼看着耶律延禧从颤颤巍巍的宫女手中拿了酒壶,吨吨吨狂饮一通。
等到他喝到脖子都红了,萧奉先便又走了过来,重述自己那和大汉议和的事。
“想那刘观,不过就是一个怯懦小人罢了,定然是担心我率城中精锐鱼死网破,才有如此想法。”
喝了个八分醉的耶律延禧有些失去了理智,却反而突兀地想通了“为何”刘观要让他这样做。
萧奉先沉默了下,轻轻地笑了起来,连连称是。
他都这样了,为什么不顺从他呢?
耶律延禧也笑了起来,找回了一些当初英勇前往护步达冈的感觉,豪气丛生!
萧奉先又交代一些过程,时间之类的琐事,基本也就是他自己说,耶律延禧想也不想便同意。
等到他出了大殿,回头看见耶律延禧又在暗自悲伤地自斟自饮,心中便已经是有了十成的坚决。
他找到了附近当值的宫女,看着颤颤巍巍的小女孩,萧奉先也不多废话,直接掏出钱来说事。
“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过几日,老夫自认你为干女儿,只要再伺候陛下几日,你便有享不尽的富贵了。”
萧奉先直接画了个大饼,来让宫女消除恐惧。
他交代给宫女的任务,就是去给耶律延禧续酒。
不断地续酒!
要让耶律延禧的酒壶随时都是满的,可以喝,让他就这样迷糊下去。
反正自己这边操办起来,最多两天就成了,耶律延禧还不足以反应过来。
自己要对抗的,反而是那个活下来的耶律淳,以及城中名义上的辽军大统领,耶律大石。
这两个人绝不可能同意举国降汉的举措,一个等着耶律延禧死了自己即位呢,另一个还在做光复大辽的梦。
萧奉先若是想要成事,这两个人就必须得先拿住了才行!
出宫的路上,萧奉先就一直思索个不停,以至于险些直接错过了宫门外等着自己的马车。
行宫之外的任何一间民居商户,都已经被别人给占了。
里面的各路贵族,每天就派一伙人在这等着听消息呢!
萧奉先并没有去管一下这种打探皇帝消息的猖獗行为,刚要离开,忽然转头看着行宫,眼神跳动。
他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此处,并没有任何声张,也没有任何动作,除了跟城外的汉军大营往来。
就好像他真的在忙碌政务,其他事情都顾不上一样。
当他的亲笔信来到刘观手中时,正在大帐里打哈欠的刘观都惊呆了。
这特么,谁把赵佶的剧本给耶律延禧了?
老子成金军了?
刘观哭笑不得,不怀好意地连夜把李靖也叫了起来,发现人家根本不像自己一般困成狗。
他心里也不得不感慨,难怪是被号称军神的男人。
单就冲这一份能熬鹰的精力,一般人累死也比不过。
更别提对方好像开着全图视野一般的判断力了。
李靖和刘观的假全图视野不同,他可是纯粹靠自己推测的。
“刚才城中的萧奉先给出的这封信,让咱们议和。”
刘观轻笑着说道:“耶律延禧要亲身出城,入我军营中议和。
“药师,你怎么看此事?”
李靖仔细看了一番以后,将信放下,无比郑重道:“陛下,此事可以接受。
“城中此时,能担当大任之人只不过耶律延禧与耶律淳二者,只要拿住其一,萧奉先握住另一个,大同府不攻自破,王禀休想拿到一丁点好处。”
刘观也点了点头,这和他的想法很相似。
大同府与靖康之乱的东京城,有一个根本性的不同。
靖康之乱的时候,谁都知道救东京城的各路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唯独两个怯懦的皇帝非要折腾。
现下的耶律延禧,那是谁都知道,大辽已经完蛋了。
只要父子二人一被扣下,城池自然会破。
“那便按照此事来行……”
“陛下,臣还有一言相劝。”
李靖依旧无比严肃,“请陛下在城破后,杀了萧奉先!”
“杀了萧奉先?”
刘观一愣,再一联想信纸上的内容,便已经明白了。
“药师的意思是,此事是萧奉先来回蹿腾,此人为了自身权位不顾国家,担心朕受其蒙蔽?”
“陛下神目如电,自然不会,只是……”
“哪有什么神目如电,你啊……”
刘观摇头叹了口气,然后道:“也罢,到时候给他个好待遇,让他留在龙州看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