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这河谷口走,丁甫寸就越是惊诧。
土地平坦开阔,房屋齐整有序。
虽然更多的是还没种上什么的荒地,有的房屋更是才有个样子,还没搭建完成,但是不难看出,这里比定安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晚风吹拂下,他一溜烟儿跑到快到谷口的位置,连一个人都没碰见。
周遭最大的变化,就是从菜地,到收成完的小麦地,最后变成了某种近两米高的植物地。
他不知道这能长得比人还高的作物是什么,像高粱,但仔细摸索了下,又绝不是。
心中想着一些事情,他也蹲到了路边,然后打开自己身上的褡裢,去掰了几根玉米下来。
他大约也能看出来,这么细的杆上就两个果子,想必也是这两个果子才是目的,便没有去取穗。
几根玉米装进褡裢,怕不是有十来斤沉,也让他对这东西的亩产量感到心惊。
这几株就十来斤,这一亩地不得……
想到这里,他系口袋的手也更有力了。
如果这是可以治愈贫困的良药,那自己这一举动绝对是有意义的。
官家也只是征六分粮,只要剩下四分粮能够养活百姓自己,就不会有那么多流民了。
心下想着,脚步也继续往谷口挪动,直到他确实地来到宽阔不到十丈的谷口。
这小阳河谷与清风涧全然不同,清风涧只是容易溜走,小阳河谷这地形,那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标人死守住这个口子,任你几千几万,同时交手的也就是几十人。
总是能够守住的。
至于两侧山林,元宝山往上爬是真的陡峭,另一边的鼎耳山密得跟什么似的,爬进去也就出不来了。
不过,眼下的谷口处既然没有人把守,丁甫寸自然是可以轻松攀爬到元宝山上,然后向上半登半爬。
就在刚刚,他看见山上面有一处明亮。
谷内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这没什么可探查的,相比较起来,他更想弄明白那片明亮是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元宝山上。
拄着长枪的高顺看着面前背了把刀便累死累活的新兵蛋子,以及三十多个气息悠长的老兵,又是一通训斥。
在刘观的建议下,他开始进行一些夜间的行军、战斗、队列练习,以增加夜间的战斗力。
夜袭清风涧让他们吃到甜头了,该说不说,眼下这个时代,打夜战就是有优势。
制约夜里打仗的一大难题-夜盲在这里几乎不存在!
高顺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人,闻弦声而知雅意,立刻便增加了这些训练。
今夜正是他们在山顶训练行军的时候。
从谷内往元宝山顶,是白天已经带着这些士兵走过二三十回的山路。
这一次的夜间行军训练是刘观规划的,在脱离高顺的情况下,让每十个人的什长和每百人的队长发挥作用上山。
初时,高顺还以为这是要剥夺自己的指挥权,等到真的开始才意识到,这也是加强军队如臂指使的一环。
一个个队长和什长,就像胳膊和手腕的关节,把他的命令和战略目的传导至每一个人。
这种意识还是很新颖的,毕竟眼下最流行的,是类似空投手令一样的指导制度。
大吉王朝的任何一个将军行军打仗的路数,都是要汇报给前线的相爷,然后让相爷给出指示的。
按照刘观这么来,便是对军队进行放权了。
反倒是对高顺更加放心的表现。
心中感动的高顺训起人来自然更有动力,话都比平时多了许多。
“夜间行军打仗,最重一个动静之说。
“咱们的动静要尽量小,对敌人的动静要尽量探寻,这才能够寻找先机!”
高顺正要批评他们上山的时候动静大,突然耳朵微微一动,眼睛若有所思地瞥了一个方向。
“你们这次,虽然达到目的了,但是极为勉强,基本算是不合格的。
“人都到齐了吗?各队长什长?”
本就叫苦不迭的士兵们又迅速自我统计了下,然后一声声“到齐了”之中,高顺把长枪微微调动了方向。
“到齐了,我就给你们说些正事。”
他瞥了一眼陈大郎,开口道:“陈大郎,把刀给我。”
“是!”
陈大郎迅速起身,把自己的刀解下来,刚走到高顺三五步的距离,便感觉到一股劲风从自己面前飘过!
高顺于瞬息之间将长枪后拖,像是射箭一样,当做标枪掷了出去!
这么大一把枪,自然激荡起一阵风来!
长枪飞出时,他也伸手拿过陈大郎的刀,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大约四十步的一棵树下,丁甫寸瞳孔缩小,连忙躲闪,也只是擦肩而过,枪锋扯破了自己的衣服,并在肩膀上留下血迹。
“铮”一声怪响,长枪刺入一旁的树木之中。
握着刀的高顺,也便杀到了面前!
“这是个高手!”
丁甫寸心中迅速显现出几个字眼,也连忙拔刀来应对。
只是,八品武者与六品武者之间,确实鸿沟!
即便高顺并不以单对单的搏杀擅长,也绝非丁甫寸一个江湖把式可以势均力敌甚至打赢的。
声势浩大的二十刀后,丁甫寸感觉自己右手微微发麻,已经是连刀都握不住了!
至于自己的第二把刀,根本没有机会拔出来!
这等高压之下,只要自己敢去拔刀,必然会被砍死!
他气喘吁吁,举起满是狗咬缺口的刀还欲再战,高顺却没这意思了。
高顺随意抽出长枪,手腕一动,丁甫寸的刀便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
“阁下若想活的话,还是降了吧。”
高顺声音冷冽,不过也确实指了一条生路。
丁甫寸叹了口气,缓缓跪下,把另一把刀扔得远远的。
我既被抓,为何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