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被命令打开柜子的半兽人僵硬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将柜子里的景象完全遮住。
他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祁冰的话。他的眼睛瞪得发涩，他看着柜子里的半兽人，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脏跳个不停仿佛爆炸的感觉。
柜子里的是一个半兽兔，那个半兽的两只兔耳被铁丝绑在一起，已经勒出了很深的血迹。但是不妨碍她的漂亮，是一眼就让人咽口水的惊艳相貌，她的眼尾上挑带着桃子一样的粉，小巧的鼻子上冒着细密的汗，被麻绳束缚的身体，在昏暗的仓库里白得发光。
这样又漂亮又残破的怪异组合，让他兴奋地打颤。他对着她露出自己长长的舌头，尖锐的牙齿，就像是在吃大餐前摆好餐具一般。
不知道能不能让祁冰把这个半兽人给他……虽然干瘦了点，但是养养应该就肥了，到时候可以美美的享用一番了。
心里乱七八糟地流着口水，他又听到了祁冰的疑问，他挪动了一下脚尖，忍住激动伸手去将抓那个神色惊恐的半兽人。
那个半兽人被他毫不费力地抓了出来，轻飘飘地像一团揉碎的白纸，他把她抓到祁冰的面前，将她重重扔在地上，好像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奇怪的念头消减下去。
他是不是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他知道也待过这个世界里比较黑暗的市场，那里交易着没有觉醒的兽类，或者是一些半兽人，那些有钱的富豪会用他们来满足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灰暗面。
那些没有觉醒神智的通常会被用来交易，他们……它们被抓到按在地上宰杀的时候，也会剧烈的挣扎着，眼睛里充满恐惧，身体更是发抖的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一样。
就像现在这个身上满是伤痕的半兽人一样。
但是他对她没有同情，只有食欲或者一些其他什么欲望……
这边，祁冰弯下腰伸出手掐住郁潇潇的下巴，那双手很难形容，又长又细，只是太过于瘦了，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贴在上面，触感冰凉柔软，让人头皮升起一股阴森的麻意。
“你这张脸长得很有意思……和那个经常在新闻里面出现的郁总有些像……可我从来也没听过他有什么妹妹啊，难道只是长得有点像吗？”
时铮被放下来后，就冲了过来说道。
“她是新加入进来的半兽人，我们在路边发现的，当时看她孤苦无依的，就把她带了回来。她身上……应该是被那些排斥外来者的半兽人弄的。”
祁冰歪头抬眸：“是吗？”
祁冰把她脸上的胶带撕开，动作并不温柔，把她嘴上的皮都撕掉一块，长时间的痕迹留在了她的脸上，显得有些可笑。
祁冰用将她兔耳上的铁丝取下来，被束缚的耳朵得到自由后软趴在她的脑袋上。
“怎么看起来像白痴一样。”
时铮舔了下有些铁锈味的嘴唇，继续道：“她是哑巴。”
郁潇潇动了动喉咙试着发出声音，只发出了难听的嘶哑声，于是明白了自己真的是一个哑巴，一个没有记忆的哑巴，于是便点点头，示意对方不要再掐她的喉咙了，她真的不能说话。
被松开的时候，她跪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地上的灰尘差点呛到嘴巴里。
郁潇潇看到祁冰捂着鼻子往沙发上后仰，对她避之不及的样子，好像她身上有什么特别恶心难闻的味道一样，她抬起手背嗅了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从低处往上看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郁潇潇才真正感觉到他的清瘦，衣袖都是空荡荡地不合身的样子。他的脸很白，是那种死灰色的惨白，他的眼睛是银白色，很大很亮，只是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就像地狱里的阴森的鬼怪一样。
虽然他的动作对她避之不及，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更亮了，好像小孩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直盯着看。
“最近地下城不太安全，不少半兽人都失踪了，你们既然把她带回来，就好好安排一下……别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失踪的一员了。”
时铮抓了抓头发，神色愧疚，“唉，怪我。我如果知道是谁把她关在这里的绝对不会放过他！”
祁冰看了他一眼：“是呢。毕竟我们都是半兽人，应该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残杀呢。”
虽然这个男人说自己是半兽人，但是郁潇潇并没有看到他的半兽特征，这里所有的半兽人几乎都有很明显是特征，就连男人身旁的那个将她从柜子的抓出来的男人，她也可以看出对方兽的特征，从他金黄色的竖瞳和吐出的蛇信子就可以看出，他的原型应该是蛇。
那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时不时喉咙就会滚动一下，就像在及其痛苦的忍耐着什么。
终于他和郁潇潇对视的那一瞬间，开口说话了。
“我想要她。”
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祁冰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开口道：“你看上这个小矮子了？我们这里可不搞那你之前那个地方上的强买强卖……你喜欢，就自己去追。”
“可是……”
祁冰吸了一口烟斗，半眯着眸子：“我是大家推选出来的城主……这职务可不是用来干其他事的。”
那蛇半兽说了声抱歉后，后退一步，和其他跟随男人的半兽人一样站在他身后，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郁潇潇，直到她走出仓库的那一刻。
这些受伤的半兽人走在路上并没有引起其他半兽人的关注，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年纪小的孩子会过来天真地问他们疼不疼，但是又会很快地被自己的父母训走。
走着走着，她就落后了一点，那些身上比她伤得重的多的半兽人，已经像没事人一样开始讨论去哪吃饭了。
又落后了一点，那个叫小杨的男孩回头，将她的手腕握住，牵着她走。她还挺喜欢这个和她一样高，脸上白白净净，眼睛整体趋势都往下走的男孩子，温柔又可爱的样子。
终于到餐馆的时候，她发现那里的座位太高了，她屁股都挪不上去。那个高大的狮半兽看她站在那里就用手像拎小鸡仔一样给她拎到了座位上。
他们看起来还像很开心，点了很多肉，拿了很多酒。
柳二：“给她点一些萝卜菜，我看那些兔子不就爱吃那玩意嘛。”
时铮把郁潇潇面前让她流口水的肉撤走，把一盘比她脸还大的胡萝卜放在了她的面前。
柳二：“跟我们过几天苦日子，你就可以去享福了……”
小杨捧着脸叹气：“如果我也是兽人就好了，那我会自愿变成半兽人给那个先生研究……为了半兽人和兽人的和平做出一份贡献。”
时铮嗤笑一声，摇着头表示不能认同。
“那就难说了。反正没有几个正常兽人愿意把自己变成半兽人的。”
他们说话完全没有避开郁潇潇，把她当成透明但是又存在的东西，郁潇潇知道他们说的是她自己。
兽人变成半兽人又是怎么回事？她不能理解，只能狠狠咬着胡萝卜，咬着是挺清脆可口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们吃肉吃的这么香，她也忍不住想要吃一点。
柳二把一盘肉放到她面前。“你尝尝？”
郁潇潇咽了咽口水，将肉夹起一块，吹了吹，小心的放到嘴里……
“呕！”
她对着垃圾桶吐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餐厅的所有半兽人都在看着她。
“害，一个兔子还学人家吃肉呢。”
“我说呢，老板手艺这么好，怎么就吃吐了……原来是兔子啊，那就不奇怪了，兔子不都是吃草的吗？”
郁潇潇实在难以形容刚刚吃到的肉，她知道周围一群半兽人在嘲笑她，觉得她没吃过肉，不能吃肉。可是正是因为她潜意识觉得她吃过肉，才会觉得这肉实在是奇怪，味道一股塑料加工合成的味道，有点腥有点甜，还有点酸。
柳二：“我看小杨是食草系的，吃肉也没关系啊，这肉又不是真的肉，是合成肉，但是又有着肉的味道，我觉得吃起来也挺香的。”
香？郁潇潇想到那味道就反胃。
她突然觉得胡萝卜变得顺眼起来，一连咬了好几口，才把那股怪味压下去。
时铮：“和祁冰一个毛病，不爱吃合成肉……矫情，难道这世界上还有真的肉给他吃不成吗？”
小杨低着头，用瓷勺子搅着面前的汤，勺子碰到碗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可能真有呢……那些人类大多数是吃过肉的，虽然现在都改吃合成肉了，但是谁知道那些有钱人会不会偷偷吃那些真肉……其实我觉得弱肉强食，根本不存在什么和谐相处，这里的地下城也一样……都是虚伪又表面的。”
“我不想当半兽人，不想当兽人，更不想当人类……我只想当一个幸福的被喂养长大的羊，最后在最美好的时刻被作为食材端上餐桌……”
郁潇潇看了一眼对面的时铮，发现他太阳穴上的青筋被被小杨的话气得直跳。他把筷子到过来对着小杨的脸就是两下，不重但是羞辱性极强：“你再他妈说着这种畜牲一样的傻逼话，我立马把你那张嘴撕了！”
“这都是我的真实想法了，咩。”小杨不在乎的撇撇嘴，脸上还顶着两个根筷子的红印。
“如果大哥你有一天想尝尝荤，我不建议献上我的身体。”
时铮冷笑：“你那点肉够谁塞牙缝的？”
一直默默当透明熊默默扒饭的这时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饭吃的好好的。话题怎么就往恐怖方向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