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处这个世界,经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法则,虽然系统一直让她用旁观者的心态来看待世界,但是她无法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事情都有两面性吧,就看你更认同哪一面了。”郁潇潇回答地很巧妙,没有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反而把这个话题像打太极一样又重新抛给了许慕垣。
许慕垣低垂着眸子,纤长浓密的睫毛有些湿漉漉的。他装聋作哑地回避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吗?”
郁潇潇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一点点吧。我不是很喜欢羊兽人,我比较喜欢狐狸,所以才会对外宣称自己是雄性的狐狸。”
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这死狐狸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潜入这里的……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喜欢,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许慕垣狭长的蓝眸闪烁着妖异的灵光,微翘的薄唇轻启,柔声低吟,既清冷又妖气,“你怎么还傻傻地站在门口呢?”
郁潇潇抱臂贴在门上,表情严肃地对许慕垣指指点点:“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清雅高洁有着莲花一样品质的人……为了家族忍辱负重潜伏在这里,结果呢……”
“原来你喜欢那样的……我也不是不可以演。”许慕垣打断了她的话,拿过金丝边的眼镜戴在了脸上,眼睛半眯着,带着一种蛊惑的语气,“……你可以那样对我,就像你对那个半兽人一样。”
她之前打池易这件事被他拿过来了说了,但是郁潇潇她不觉得自己是有什么变态倾向,她那样做只是为了满足一下池易喜欢受虐的小癖好……
明明变态的不是她,但是从旁人角度来看,她确确实实做了非常变态的事。
她做的事已经违背了人性,但是如果受虐的对象是半兽人,那么如果有兽人看到就会觉得一定被是半兽人带坏了,不是兽人主动违背了人性,而是被迫违背了人性。大众谴责的声音也不会指向她……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歧视链所导致的绝对影响……
但她做的这些事,在许慕垣眼里却有了另外一种解释。无非就是把她当成了同类,觉得他们都是一路人……当然这里的一路人并不是指和许慕垣一样喜欢吃……半兽人……而是那种对人性的质疑,和自我兽性的觉醒。
可能有人会问了,作为一个温顺的草食系的动物,她再怎么觉醒兽性也不可能和暴力挂钩吧?
但是这里的兽性指的是所有人性当中负面的情绪,算是一种极端的灭人性行为,人性消极的那一面有自私自利,欺软怕硬,这些当然不是好的,但是一味的否定它们的存在,这一点才是最值得诟病的。
兽人平时都是把自己的那一面藏起来,压抑住,他们会在事后谴责自己,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让他们惴惴不安。
怀疑自己是不是违背了人性……会不会突然变成半兽人……会不会因此被原本的兽人同胞歧视,如果被歧视那他们还能活得下去吗?
不行,不行,他们可是发育完全的健康的兽人,这些想法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一定是被那些半兽人给害的!
这样的想法其实就是一种自私的想法,是不被大众认可的只会出现在兽人身上的低等劣性,但它就一定全是错的吗?其实自私有时也是因为人性的需要,需要通过自私这种行为来保护自己。
物极必反。
当一件事物做的达到极端时,这些因素会引起一连串的反作用。追求人性里美好的一面没有错,但是太过极端,一定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就像上一世她为了让兽人可以理解半兽人,为了让他们知道半兽人也是有人性积极的一面……那种极端的将兽人改造成半兽人的做法最后也让她自食了恶果。
想到这里郁潇潇有些生理反胃,看着许慕垣那张清俊的脸就想到了那些半兽人被关起来当成畜牲养的画面。
这一世她紧盯着许慕垣,就怕他脱离掌控,给她搞出什么终极反人类的事情。
她的目的很简单,和池易,许慕垣分别生下孩子后,就把两人弄死,再把他们刚出生的孩子……
……
……
【……你下不了手,就我来。你杀了池易之后,我就能得到一些能量,这个兽人世界的正好方便了我的身体……咳咳……】
郁潇潇:你这次居然一次性能说这么多话了!
【先不要扯开话题……你不用觉得有心理负担,他们是一串数据,生下的也是一串数据。而且你忘了那四个熊数据是怎么对你的了?他们都下得去手,你下不去?咳咳咳咳……】
郁潇潇:缓着点,别急别急。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郁潇潇走神了片刻,再抬头时,发现许慕垣依旧在专注地看着她,没有打扰只是在等她的回答。
许慕垣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现在也只能保持着试探的态度。
“我没有那种……爱好。倒是你,居然说为我来的,那你为什么用这样的方式,你当我傻吗?”
许慕垣:“我一直都对半兽人这个群体抱有和其他兽人不一样的看法,我觉得他们也没有大众说得那么坏……但是没有人能懂我。
直到那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关于你的新闻采访,知道你们一直在研发可以帮助半兽人的药剂,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想让那些被歧视被驱逐的半兽人能够重新享受他们该有的尊严。”
郁潇潇摇头:“那些药剂也只是在实验阶段。”
许慕垣掀开被子,他就这么赤足地踩在柔软的毛毯上,一步步朝郁潇潇靠近。
“我知道,我知道那些研究都是机密的,但是我还是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是你们故意搞出来吸引人的噱头,还是真的在为其他半兽人考虑……”
郁潇潇:“你现在知道了吗?”
许慕垣偏头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了,并且觉得你非常的厉害。当我知道了你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后,我就对你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郁潇潇:“在发现了我其实是一个雌性并且只是一个被拖出来给哥哥做挡箭牌的私生女?”
“你应该也非常恨他们吧,那个你名义上的父亲和哥哥……所以你才会那样对他们。你应该对那种虚无缥缈的亲情还有所期待,才会在那个时候情绪崩溃……被我无意看到。”
许慕垣身形修长,皮肤雪白如玉,手臂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站在郁潇潇的面前,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身高的差距带来压迫感。
“我当时以为你一定会杀了我,或者会永远让我无法说出这个秘密。但是没想到,你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给了我很多的信任,让我接触公司里更多的事务。你对我没有敌意……”
郁潇潇冷冷的笑出声音来,她看着许慕垣。“所以在我那么信任你的情况下,你还是动了公司的最高机密……就像你说的,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我们故意夸大的噱头?”
许慕垣轻叹了口气,“这样我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值得追随和信赖的人。”
“你现在确定了?”郁潇潇看着许慕垣,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许慕垣却是一副非常坦荡的模样。
“……我本来想和你坦白,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郁潇潇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她垂眸遮盖住眼中的神色,又问道:“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你愿意吗?”
许慕垣愣住了,“留在你的身边?”
“嗯,你愿意吗?”
许慕垣看着她,仿佛不可置信般沉默了良久才点头。
郁潇潇不在意许慕垣是何种想法,只要对她整体计划的推动没有影响就行。
但是在许慕垣这里,她还是要给出一个明面上的解释。
“我现在知道了你的真实想法,知道你也只是太过善良了,想要让半兽人的地位不再低微……只是做法上有些欠妥……”
郁潇潇已经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说出这种张口就来的虚伪的话了,她继续道:“我们是同一类人,不妨合作共赢。”
……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扶手旁正在看着她的池易,那双碧绿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变成了一汪幽深的碧海。
“在等我吗?”
池易情绪有点低落,眼角微微泛红。
“嗯……想和你一起去散散步。”
在大半夜他们两人去散步的这种行为,就像是热恋期的小情侣才会干出来的事情。以前,郁潇潇也会在晚上把池易带出来散步,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深夜,冷意盎然。
郁潇潇抓住了池易几次伸出又收回的手,“想牵就牵,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他们两人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郁潇潇的手很凉,池易的手却像火炭一样。
“我做了一个梦。”
郁潇潇有些好笑地问,“梦里有没有我。”
池易把脚下的一颗小石头踢远,“是噩梦……梦里也有你。”
“说说看,我挺好奇的。”
其实她一点也不好奇,这只是哄人的话,她现在张口就来。
还没反应过来,池易的身体就像是火炉一样靠近,突然把她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她都感觉自己被灼伤了。
池易看着她,要她的保证。
“那你不要生我气。”
“我怎么会生气呢?”郁潇潇无奈和他拉开一点距离,顺势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亲密的行为。
“这只是一个梦。”
池易这才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那个梦里,我对你很不好,总是不顾你的意愿强行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你恨我,一点也不爱我。我也不值得你去爱……那个梦太真实了,做完之后,感觉彻底经历了一遍……”
郁潇潇的脸色已经开始变黑了,池易没有发现,而是沉静在回忆里。
“那个梦挺神奇的。搞笑的是最后我还怀孕了……你猜我生了什么……居然是一只小狼和一只小兔子……哥哥是狼,妹妹是小兔,两个孩子可闹腾了。后来,我给你打电话劝……离家出走的你回来,结果你根本不理我,还嫌弃我,说你不要我了,要天天和那只野狐狸厮混在一起……”
“……”郁潇潇干巴巴地说道:“只是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
池易气鼓鼓地,尾巴一直甩,被郁潇潇抓在了手里才老实下来。
“那个狐狸精还挺不要脸的挑衅我,让我以后不要再骚扰你……他的长相就和那个羊兽人一模一样。”
说着说着池易又把自己气到了,露出尖锐的牙齿,红着眼眶哽咽,“……他,嗯……就是因为那个野狐狸精才让我们的关系一点都没有回转的余地的。”
郁潇潇每次看池易哭都会觉得挺新鲜的,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反差萌?
“如果是你,你会回来吗?”
“会啊,你这么可爱,我可不忍心让你一个带着两个孩子。”
池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郁潇潇看着他,表情认真。“对了,在梦里你也是半兽人吗?”
池易抓了抓耳朵,耳朵被他抓得一抖一抖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可能是我太想成为兽人了,所以在梦里我好像小时候就已经是兽人了。”
池易总喜欢穿宽松的衣服,像是有些复古的长衣,腰间只绑着一个腰带,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一点肌肉出来。
郁潇潇有了捉弄的心思,趁他不注意,直接把冰冷的手伸了进去。刚碰到皮肤,就把池易吓得差点摔倒,像是被电到一般,浑身颤抖,他的脸上爆红,退了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
“你……我……”
郁潇潇风中凌乱,她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变态。
她尝试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你领口太大了,我怕你着凉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