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生见状故意将手靠在耳朵上,侧身弯腰,神情嘲讽而疑惑,“这蚊子,说什么屁话呢?”
又是一顿刺耳的低笑声,郁潇潇看着高大的男生朝自己靠近,退无可退,绝望地贴在墙上,失力般滑落下去。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
长得最凶的是一个黑皮的男生,他手上缠着绷带像是刚格斗完,他握着一瓶没喝完的冰水,毫不留情地将冰水倒在了地上少女的头顶上。
“给你降降温!”
冰冷的液体顷刻间浸透了她的头发,流淌进她的眼睛和薄薄的衣服里。她猛地抽搐了一下,楚楚可怜的,像是被丢进了寒冷冰洞里的小动物。
她脸上的泪水和冰水交汇成一片,脖颈上纱布缠绕的伤口,渗出丝丝鲜血。
她的身体瑟瑟发抖不停。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封哥。”一个戴着灰帽子的男生打破平静,他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弹了弹烟灰,语气轻浮,“不至于吧,多可爱一妹子……”
被称为封哥的人,寸头黑皮,一身腱子肉,听到灰帽子的话,那双丹凤眼冷了下来,一手将矿泉水瓶捏爆。
“可爱个屁!”
封哥低头去看躲在角落唯唯诺诺的少女,心里冒着一团邪火,这个女的就是一个祸害,不能留着……这张脸就是来害人的,让他日思夜想,心里像是钻了无数只虫子在肆无忌惮地爬,痒的不行,抓不着挠不着。
偏偏她又有金傲松护着,要不然就她这样没权没势的漂亮宠物早就被他绑到床上,日夜疼爱了。
灰帽子用手掐灭手里的半截烟头,转身去看地上的少女,她湿淋淋地缩在角落,淋湿的黑色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嘴唇干裂,眼眶红肿,狼狈地像被刚刚电过的小鱼。
"啧啧,瞧瞧……太瘦了,一把脆骨头……”灰帽子啧啧两声,走到她旁边蹲下,伸手捏住她细瘦的胳膊,“怕是一捏就碎。”
他的动作很轻佻,但少女却没有任何反抗。
周围还有三四个人,他们的眼神也看过来,赤裸裸的看着地上少女被水湿透的白衬衫。
她的衬衣很薄,几乎能够将少女玲珑剔透的曲线完全暴露出来,苍白的脖颈上缠着一圈纱布,隐隐往外渗着血。那副因发烧而略显通红的脸蛋和那摇摇欲坠的姿态,让他们有些口干舌燥。
"这么乖的小佣人,金傲松居然舍得。"
一个戴着十字架耳坠的男生,吹着口哨,流氓似地继续说道。
"这么嫩,这么纯,搁我我都舍不得。”
“人家金少爷的心思谁又猜得准呢?”灰帽子站起身,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郁潇潇听到金傲松的名字时,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眼泪欲掉不掉,看那样子真是楚楚可怜的要死。
一时之间,竟没人再说话。
灰帽子打破这诡异的宁静氛围。
“算了,走了吧,她这半死不活的样,看了也倒胃口。”
“就把她扔这?”
“放心,绝对死不了……”
“打什么谜语呢?”十字架不满地皱眉。
……
郁潇潇看着他们的背影,头脑越来越重。在这些人眼里,她不值一提,可以随意欺凌,完全不用担心她会反抗,因为她的身份低微,就算反抗又有什么用呢?渺小的像虫子一样的力量,在他们压根不会放在眼里。
虫子至少可以恶心别人,让其他人避得远远的,可她不是虫子。
郁潇潇的头混混沉沉,里面全是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无力感蔓延全身,眼皮沉重的像要黏上。
她会死在这里吗?
没人救她的。
她早就知道了。
“你。”一道冷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抬头看到一个身材健硕背着黑色背包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眉眼深邃如刀削,五官分明俊朗,身形修长挺拔,身上散发着锋利又危险的气息。
看到少女空洞的眼神,他咳嗽两声蹲了下来,试着放柔声线,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擦一擦吧。”
他将一块白色毛巾递到她面前。
郁潇潇怔怔地接过来,她在这个学校里从来不敢拒绝别人,也许这条毛巾是新的羞辱方式。
“谢、谢谢。”她拿着毛巾的手在抖,手指不稳,一条干净的毛巾就这样毁了,沾满泥巴。
郁潇潇不敢看他,她低垂着头,手指慌张地抓起地上的毛巾,就要往自己脸上擦。
刚要碰上去时,她的手腕被握住了,她低着头像是在等待着审判的奴隶。
“你……你的手腕好细。”
她听到少年清冽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她不敢抬头。
“你的脚踝也很细啊……这么可怜的啊。”他像是喃喃自语。
她的腿很纤细,一双笔直匀称的长腿白皙漂亮。只是上面都是大片的淤青和擦伤。
少年看了一眼,总结道。
“像是丢在路边,被人踩断腿的小狗一样。”
郁潇潇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下来。
“你是被人欺负了对吧。真没想到,转学过来第一天就碰到这种事。”
他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蹲在她身旁,视线与她齐平。她的头发已经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脸颊因发热而潮红,睫羽沾染着晶莹的雨珠,仿佛受惊的蝴蝶翅膀,轻轻扑闪。
“我叫顾斐竣。”顾斐竣拿出干净的毛巾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把面前像瓷器做的娃娃给碰碎了。
“你叫什么?”
“郁…潇潇,我叫郁潇潇。”郁潇潇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遮住阴沉苍白的脸,“你不要来帮我,在这个学校里靠近我的,都没有好下场。”
“……”顾斐竣冷硬着一张俊脸,从背包里取出药箱,拿出消毒棉签和碘伏。
“我也不知道这个学校里弯弯绕绕的破事,但是,我绝对跟那群靠欺凌取乐他人的人不同,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好了。”
郁潇潇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长得其实是有点凶的,眉眼间环绕着一股戾气。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多话的人。郁潇潇知道,面前的人没有恶意,他忘向她的眼睛很干净,一尘不染,像是漆黑璀璨的黑曜石里面隐约透着一丝深绿色,不仔细看会觉得他的眼睛本就是黑色。
“先把淤血揉散,不然明天就肿成馒头了。”
郁潇潇乖巧地点头后便一声不吭,她感觉身上很疼,但是心里却像是被打了麻药,像是踩在云朵上,她不知道会不会掉下去,掉下去会不会被下面藏着的尖锐的陷阱扎的浑身是伤。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心脏被敷上麻药的感觉。
很奇怪的感觉,让她想到了妈妈还在身边的时候。
什么都不用去想。
这样。
就好。
顾斐竣拿着棉签蘸了碘伏,认真仔细地按压在她腿上。
“嗯。”郁潇潇突然闷哼一声,她紧绷着脸忍耐着疼痛,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怎么了?”男人问。
“没……没事。”
她忍着疼痛摇摇头,不想让顾斐竣觉得她矫情。
顾斐竣冷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像是突然僵硬了,过了几秒后,才恢复如初。
他继续替她揉着淤青的位置,尽量避免牵扯到伤口,但还是有点疼。
“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了。”
他感到有泪水滴到手上,不自觉放缓动作继续揉着她的腿。
“……哭什么。”
哭?
郁潇潇伸手胡乱的抹去眼泪,可是眼泪却好像停不下来一样。顾斐竣从包里找出纸巾给她擦掉眼泪。
郁潇潇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肩膀,那手指细细白白,指尖还透着粉色。她感受到少年肩膀的肌肉紧绷了一瞬,看着他抬头时诧异漆黑的眼睛,郁潇潇突然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你啊,顾斐竣。”
“别给我搞这么一出啊!”顾斐竣心里很纠结,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冷着脸不自在地在背包里翻找东西,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但是,你还是不要帮我了。”
顾斐竣的动作一顿,神色疑惑地看着面前不停抽泣的少女,她脸上是带笑的,好像很努力地想要自己笑出来,可是她紫色的眼睛却很悲伤,里面还不断溢出泪水。
“你是个好人。”
顾斐竣:“?”
“不要随随便便给我发好人卡。”顾斐竣剑眉微皱,声音清冽。
“我这样做……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顾斐竣将她脖子上的纱布拆开,给她擦拭消毒,重新用雪白干净的纱布缠绕上。
“我被老头子丢到这个四面环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学校里。说是让我来咳咳……锻炼一下……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来了。所以也想有人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说实话,我感觉这里很奇怪,让我说不上来的奇怪。”
“噗嗤。”
大名鼎鼎的贵族学校,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要进的学校。在顾斐竣嘴里变成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学校。郁潇潇看了一眼顾斐竣捂着嘴巴笑了出来。
顾斐竣恼羞成怒地去抓郁潇潇捂住嘴巴的手,少女纤细娇嫩的手被握在自己手里,她紫色的眸子却呆呆地看着自己,顾斐竣瞬间觉得自己手里抓着的不是手,而是一块烧红的铁。
太奇怪了,这种脑袋都拎不清的状态,让他有些郁闷。
“你……把头低下去。”顾斐竣哑着声线,说完之后一方面觉得自己是不是语气有些重了。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能让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牵着他的鼻子在走了。
郁潇潇听闻乖乖把头低下去,樱花一样的唇瓣却不自觉地往上翘。
“……伤口这个什么的还没弄好呢。不赶紧处理的话,伤口会发炎的。”
顾斐竣说完之后偷偷看她,见她又在笑,眼睛弯弯的水润润的,很是可爱,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道扑鼻而来,让他懵懂的情感有了别样的情愫。
“呵呵,真是一出精彩绝伦,感天动地好戏啊!”来人生了一副妖治清艳的相貌,金色的头发如阳光一样耀眼,深金色的瞳孔此时已经完全暗沉下来,像是被乌云遮盖。
金傲松眼睛死死盯着几乎要坐到野男人怀里,表情还一脸无辜状的郁潇潇,心里恨不得立马把这两人撕开。
他紧抿薄唇,眼神阴森冷冽,“你就没什么话对我解释一下吗?”他的声音很低沉,但是却隐含着怒火。
这个贱人!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勾引其他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