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发出“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几只大羊腿被串成一排放在火上炙烤着。这几只羊腿上面撒上了葱头、香叶、胡椒、盐巴以及柠檬,现在已经被烤制起了一层覆盖着羊油的嫩壳,散发着金黄的颜色。
烤羊腿“滋滋”的冒着热油,散发着热气,而在不远处的烤箱当中,厨师们正将新鲜烤制出来的软白的“皇后面包”一个个堆叠到金银镶嵌制作而成的瓷盘上,远处的几名帮厨正在努力地向肥嫩天鹅的肚子当中填充着香料和馅料,等待着上桌烤制。
大家都清楚今天晚上的晚宴是一场盛大的晚宴,为了给市长汉密尔顿庆生,特雷蒙特大酒店的厨师们早在几个月前就准备了。从伊比利亚半岛运来的火腿,巴伐利亚的香肠和培根,意大利的奶酪,法国的葡萄酒,以及新鲜猎到的鹿肉、天鹅和波士顿周边牧场当中新鲜的牛奶。
大量正在烹制的菜品堆满了旅店的后厨,柴火和炭火也让厨房被烧的像是酷热的夏天一样炎热,帮厨和厨师们卡着点等待着晚宴的开始。
帮厨们和厨师们都手脚翻涌一般麻利的制作着食物,每一道菜品基本上都花费了成把成把的银币。这不仅仅是食材用料讲究的象征,更是市长汉密尔顿实力、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据说这次市长会给每个前来帮厨的佣人们一笔不小的“奖励”,因此所有人都某足了劲头好好地为市长服务来拿到那笔额外的小费。
一名个子不高的帮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刚刚烤制出来的苹果馅饼和垒好的小面包盘子用两只手托平,快速的小步将小面包和馅饼从餐厅端了出去。
而外面的宴会厅当中更是热闹,尽管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宴会才会开始,但是很多人已经入场了。不少相互认识的人正在攀谈着,很多人因为缺乏生意关系或者是感情关系很少会碰面,而这次宴会恰巧就是和这些“淡薄的陌生人”们联络关系和感情的日子。一个个老狐狸们摆弄着身姿,想要从对方口中掏出一些东西来,让自己抓住其中稍纵即逝的机会。
不过这都和十几岁的小帮厨没关系,小帮厨一个星期也只能赚上那么几美元的银币,毕竟他一个月的收入可能还不如那只被塞满了香料和馅料的天鹅。
小帮厨从来不去幻想自己能成为这宴会上的一员,他只是想要赚到那几个银币的赏钱。外面的宴会桌子上其实已经堆砌了不少的餐前甜点、糕点以及水果,小帮厨熟练地托着两个装食物的盘子,游走在这些“大人物”之间。
不过正当小帮厨马上就要将小面包和苹果馅饼放到宴会厅的长桌上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宴会,负责打扫的佣人们将地面擦得太干净的缘故,小帮厨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手中的托盘也开始倾斜起来。
就当小帮厨觉得自己这一个月的工资都要因为这次失误打了水漂的时候,盘子却被另外一双手给扶住了,并且连带着差点摔倒的他。
小帮厨赶忙站直了身子,随后重新从对方手中接过了盘子。这个时候小帮厨才发现对方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只不过和小帮厨那身朴素的衣服不同的是,对面的少年穿的是用丝绸和金银线织造而成的华丽衣服,看起来应该是这次宴会当中宴请的客人,而对方则是相当和善的将他扶稳了之后,关心的询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没事吧。”
小帮厨没有和这种“高贵的大人物”说过话,因此只能不停的摇着头,随后端着盘子一路跑开了。
而克里森也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将刚刚搀扶男孩时候站在身上的一点食物碎屑拍打掉。
克里森环视着四周,这幅场面也太似曾相识了。无数的佣人们端取着食物送到这些大人物的餐桌之上,克里森曾经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场景了,他对这种虚伪的阿谀奉承和交流已经失去了观赏的兴趣了,而是顺手摸了一只小小的皇后面包放入了嘴中。
“阁下...我穿着这身衣服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也得穿着,今天你可是我的嘴替,很多话需要你帮我说出口。”
跟在克里森身边的是年轻的侍卫奥托,而这个时候他也换下了他那身轻便的衣服,换上了一套相当“贵族”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之前请欧洲那边的裁缝定制好的。
原本奥托以为会用到它的场景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是现在刚到美洲似乎就用上了这套让奥托穿起来感觉相当不适的衣服。这种衣服可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材质束缚住了奥托的行动,更重要的原因是这衣服的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这让奥托只敢僵硬的移动,不敢破坏这身昂贵衣服之上的金银刺绣。
尽管现在还没有到晚上,但是不少交际花们也混入到了这场宴会当中。好几名波士顿地区相当有名的交际花们游走在各个商界和政界大佬的身边,不停地朝着场内的这些大佬们抛着媚眼。
有一些开放的交际花甚至扭动着自己成熟的身体贴上了那些大佬们,不过这些交际花们可和外面红灯区当中出卖身体换取钱财的傻女人们不同,他们所要获得的,是这些大佬们嘴巴里面的信息——信息,永远是这些富豪们口中最最值钱的东西。
克里森环视了一周,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看的人,不禁有些失望,这些人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富商或者政客,当地最有影响力的人肯定还不在这里,绝大多数人们还是自己围拢成为自己的小圈子来进行社交。
不过就算克里森不去主动交际,很多人也盯上了他,克里森在这群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当中太过于显眼了。
一般来说当地的年轻富豪子弟们是有着自己的圈子的,他们只是“富二代”,还没有达到能够混入到正厅的资格。绝大多数的富二代们都在旅店的旁厅相互交流着。
但是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却毫不顾忌的闯入了只有“大人们”才能闯入的正厅当中,一度让不少人以为是谁家的子弟没有管教好跑到正厅来了,不过随着前去问询的佣人很快回转回来而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去往旁厅的动作,不少注意到的人才看出来这个年轻小子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这个年代虽然大家都很乐意推销自己,但是向着一个半大小子来推销自己明显有些不太合适了,这种场合下作为润滑剂的自然是那些交际花们了,在面面相觑之下,很快就有一名交际花迈着优雅的步子挪动到了克里森的身边。
“瞧瞧,这位是谁?哦,我猜您应该不是波士顿本地人吧。”
这名交际花的脸蛋并不算是好看,但是她的身材却显得格外的出众,面对着对面的半大小子,这名交际花努力地凸出自己的“特点”试图来吸引对方的注意,但很遗憾,她的打算落空了。
“当然,克里森,来自法国。”
克里森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她之后,就继续面不改色的“欣赏”着桌子上的甜点和美食,很明显美食要比美人更合克里森的胃口。
不过这并没有使交际花气馁,她只是挪动着身躯换了个角度,继续厚脸皮的向着克里森搭讪。
“那这位小先生可算是有口福了,今天的晚宴可能波士顿一整年里最豪华的一餐了...如果您是从法国来的话,我很愿意和您一起讨论一下来自法国的葡萄酒。”
“当然可以,不过我相信有更多的先生们愿意和您这样的没人讨论法国的葡萄酒,而我虽然是从法国来的,却真的不是很懂葡萄酒...也许您应该寻找一位酒类大师。”
克里森视线总算从甜点上移开来,而身体也转了过来。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带着想当的礼貌,但是内容上却是在实打实的拒绝着这位厚脸皮的交际花,这让对方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了起来。
事实上克里森转过来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这位交际花,而是在宴会厅的那一头,今天晚上的主角到场了。
几乎所有在攀谈的人们都停下了交谈,他们都若有若无一般的靠拢了从宴会厅当中进场的男人。这个男人头发带一点点微卷,面貌上相当的威严,最重要的是,在他身边一名明显贵妇打扮的中年女子挽着他的手臂,而在他身后则是一男一女两名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少女。
克里森猜测着这应该就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波士顿市长汉密尔顿的。果不其然,随着汉密尔顿进入到宴会大厅,气氛一下子就被推入到了高潮之中。
不少人都向着过生日的市长汉密尔顿祝贺着,其中的绝大多数人想要在波士顿市长面前混个脸熟,而更多的人则是想通过这位波士顿最有权有势之人来赚取到更多的权力亦或者是财富。
而市长和市长夫人则努力地回应着在场向他们打招呼的每一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被民众们热情围堵的老好人一般。现在酒类还没有完全上来,不少人手里只有佐餐酒,但是这并不妨碍很多人已经遥遥的向着市长夫妇敬酒了。
而靠近克里森的交际花眼见从他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自觉无趣的走开了,克里森倒也并没有着急忙慌的凑上前去,现在去汉密尔顿夫妇面前混眼熟是最愚蠢的方法了,不仅自己降低了自己的格调,而且还会让汉密尔顿夫妇将自己和这些人划分成一类人。
汉密尔顿夫妇和孩子们就在这样的围绕当中走入到了宴会厅的中央位置,而随着汉密尔顿夫妇的到来。厨房当中的正菜也开始被佣人们端了上来,滋滋冒油的热菜也被呈递到了桌子上。
佣人们加紧着脚步穿梭在贵客们的身边,将食物和饮品送到加长的巨大餐桌上,香气和热气升腾在了热闹的宴会厅当中。很多人甚至用银制餐具敲击着玻璃杯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来,让整个宴会厅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喧闹的大市场。
每个人的请柬上都标明了他们所落座的位置,克里森和奥托的坐的位置不是很靠近主位,但也并不是什么偏远的旁席。对于一个从外国来的“年轻人”来说,这样一个位置已经足够显示出他的身份了,法兰西银行作为背景的身份还是相当过硬的,不少人已经在猜测着克里森他们的身份了。
汉密尔顿落座之后,这些人才纷纷的顺着请柬之上标注的座位坐了下来,克里森也顺着座位坐到了请柬所标注的位置上,负责倒酒的女仆也开始向玻璃杯当中斟酒,就连那些交际花们也被佣人和仆人们默默地“请”出了宴会大厅,整个大厅当中留下的也就只剩下这些真正可以入席的人了。
“为了我们的市长汉密尔顿的健康,也为了波士顿的繁荣,干杯!朋友们!”
一名胖乎乎的商人站了起来,主动向着汉密尔顿喊上了祝酒词,而随着这名商人的祝贺,几乎所有人都站起了身来,举起杯子朝向了市长汉密尔顿。
克里森的眼神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将眼神落在汉密尔顿身上,停顿了片刻之后,随后又落在了在汉密尔顿身旁的两个不大的孩子身上。
汉密尔顿作为市长肯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死兔子帮的事情,所以克里森直接的目标就是市长汉密尔顿本人。
要想接近汉密尔顿,总得找到一个突破口。直接上去单刀直入谈话的话,作为波士顿市长的汉密尔顿绝对会直接忽略你,但是通过汉密尔顿的孩子们来接近汉密尔顿是一个相当好的选择。
克里森喝了一口面前的葡萄酒,然后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汉密尔顿家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