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元门乃宗门翘楚,产业遍布天下。更是和祁兰国皇族姬氏关系匪浅。
今日众人见来的是清元门的小少主,不少遣使大臣皇戚都想来攀些关系,排着队似的举着酒杯来给南弋敬酒。
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南弋轻轻尝了尝酒,笑着敷衍。
不过还别说,这酒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三杯下肚,酒意微醺。
“少主,不能再喝了。”身后的箫瑜出声劝道。
“没事儿……”南弋挥了挥手。
箫瑜贴着南弋耳边郑重劝道:“少主,别忘了慕家的人都是半壶倒。门主和少主喝一壶能睡一天。”
酒量差的确是遗传。
“我早就吃了解酒丹,喝它个几坛绰绰有余!”南弋颇为大气道。
正当又一个不知是哪国的使臣端酒来敬,却见容浔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南弋手中的酒杯。
“少主不胜酒力,本爵爷乐意代劳。”说完,容浔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而此时正坐在南弋正对面的君烨阴沉着脸色,怒气好似要压制不住。
那身后的宫人正准备给君烨倒些茶水,却听到茶杯当场碎裂的声音,那宫人顿时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瞪大眼睛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宫人:不……不愧是……太子殿下。捏茶杯都这么……姿势帅气。
君烨死死看着前面,抬手扔下手里碎掉的茶杯,“……换个新的。”
那宫人连忙道:“……是是是!”
南弋看着被夺过去的酒杯,咬着后槽牙,抬眸瞪了容浔一眼。
南弋:???
容浔:助人为乐,我很愿意。
南弋:他妈的这是我的杯子!
容浔:我不介意。
对面那宫人刚送了一个新茶杯到君烨面前,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又听到咔嚓碎裂的声音。
那宫人顿时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脸不可置信。
宫人:太子殿下什么的太恐怖了!
*
宴池里的乐声戛然而止,两路宫女提灯开道,一宫人高声宣道:“圣上驾到!”
君且头戴圣冠,神色威严,俨然是一国之君的形象。他看了一眼众人,抬脚登上宴池中最高之位。
他身后跟着的不是昔日的张兰贵妃,而是一直不争不抢的云妃。
众人纷纷行礼问安,不敢多看。
南弋身为清元门少主,是座上客。她正对面坐着的却是君烨,旁边便是三皇子君澈以及四公主君宓。
容浔眼下坐在南弋侧方不远处,同武定侯以及侯夫人坐在一道上。
君且抬手微微笑道:“诸位免礼。”
“谢圣上!”
“今日乃是阖宫夜宴,并无他事,诸位只需尽兴而归。再过两日便是太子册封大典,届时还望各位赏脸参加。”
南弋看着君且从出现开始便是脸带笑意,乍一看还真是亲和不过的君主,似乎不太能够把他和心狠手辣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可是能稳坐高位数十年的人,手段哪里会简单。
那北疆粮荒死了那么多人,背后推手正是君且。
南弋想起君烨不久前和她说过的话,越发觉得隐隐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君且会对北疆容家做些什么?
*
君且抬手与在场所有来客共饮一杯,乐声糜糜,清风微拂,明月当空,明灯如星。
当真是在宁静和谐不过的画面。
“这位便是清元门慕少主吧?可真是年轻有为。”君且含笑看向台下的南弋。
“圣上谬赞。”南弋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
“慕家的儿女可真是各个不凡,倒是让本君羡慕。”
“几位皇子公主更是人中龙凤,得圣上真传。”南弋笑着拍了一句敷衍至极的马屁。
吃饭就吃饭,谁想叭叭叭聊天。
老子生儿子,一个两个都是心狠手辣。
本以为啰嗦几句就得了,没想到那君且接二连三地问。
“慕少主年芳几何啊?”
“少主既然来盛京,便要好好游玩一段时间,尝尝盛京四绝之味。”
“少主若是回清元门,还替本君向门主及门主夫人问声好。”
“少主……”
南弋喝了一口酒,耳边听见的还是君且叭叭不停的话。
此时君烨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了君且的话。
“慕少主远道而来,本殿敬少主三杯。”君烨未等南弋出声,抬手仰头连续喝了三杯。
南弋一时间摸不清君烨到底是在想什么,只见他目光紧紧放在自己身上,神色清冷如水,抬手用指腹拭去了嘴角的酒渍。
今日酒并不醉人,可南弋却觉得君烨染了一身的酒意。
*
接下来便是诸位大臣遣使接二连三朝着君且敬酒问安。
歌舞不断,花香盈盈。
太子殿下册封在即,日后是继承圣君之位之人。
诸多遣使为的也是得见太子殿下一面,好巩固两国关系,以促友好之谊。
于是没多久,诸位大臣使臣敬酒的人就成了君烨。
都说太子殿下容色卓绝,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这样的人只是静静坐在一处,便是一身的华贵高傲。
南弋看到遣使大臣接二连三给君烨敬酒,笑语相迎,赞词不断。
君烨一杯接着一杯清酒下肚,好似来酒不拒,喝得又猛又快,像是要把自己生生灌醉的架势。
他被围在一处,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富贵权力不过是在把酒言欢之间。
南弋看着君烨这般样子,很难将从前看到的一身月色华光、清冷孤傲的他与之比较。
是他今日反常,还是……她真的从未看透他?
容浔在后方看着南弋一直注视着对面的君烨,不觉气息微沉,攥紧手心。
“浔儿,今日之宴,为何频频走神?”一旁的甄文茵开口问。
容浔倒了满杯的酒,“宴会无趣而已。”
“可是你却多次看向慕少主。”甄文茵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何能不了解他的心思。
“既然母亲知道,又何必多问呢?”
如此敷衍不耐烦的态度引起甄文茵的不悦,但此时是宴会,却也不好发作。
容浔淡淡勾唇,端起酒杯起身越过众人,来到南弋的面前,恰巧就挡住对面君烨的身影。
“慕少主容华绝代,不知可否赏个脸,喝我这杯酒。”
容浔目光紧紧落在一袭红衣的南弋身上,移不开半分,直勾勾凝视着她。
南弋随手倒了些酒,却并未起身,有些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歪斜着身子,满是风流之态。
她举起酒杯,眸中已有了些酒意,同容浔隔空对碰,仰头一饮而尽。
洁白的脖颈和细长的手腕映衬着灼灼明艳之色,一瞬间让容浔失神些许,心头猛得颤动。
觥筹交错,华服如云,把酒言欢。
容浔在这一刻,只感觉到心底的爱意蓬勃而出,一发不可禁止。
鬼使神差,他拿起南弋桌上的酒壶,替自己和南弋的酒杯倒了半杯的酒。
只见容浔微微俯身,酒杯轻碰,如碎玉清响。
“我大抵是忘了同你说一句话。”
“少主今日,是在下见过的,最美丽动人的姑娘。”
*
南弋看着面前静置的酒杯,神色淡淡的,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那杯酒,是容浔方才倒给她的,她并未喝下去。
那酒中蓄着太多情意,其味道想来比之烈酒更胜三分。
乐曲此时已毕,清风徐徐,明月洒了满地的华光。
许久未言的君烨突然起身,提着一壶清酒,直直走过宴池。
众多遣使大臣只见那位容色卓绝的太子殿下,替清元门小少主倒了杯酒。
“美酒赠佳人,今日斗胆,向少主……下聘。”
一时间,宴池之中寂静无声,方才君烨的话听得极为清楚。那下聘二字犹如一地惊雷,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容浔怒目看向君烨,气息骤乱,手背青筋暴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南弋呼吸一滞,抬眸时只见君烨神色清冷,可眼底却是炽热的疯狂,不再隐藏。
“太子殿下醉了,方才只是玩笑之言,本少主不会放在心上。”
南弋躲开君烨的视线,只觉得此刻胸中酒意来得汹涌而又猛烈,酒意微醺红了脸。
“本殿……清醒得很。”君烨嗓音低沉沙哑,一字一句南弋听着犹如贴在耳边一般,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南弋忽地轻笑出声,抬眸迎着君烨的目光,明艳动人。
“敢问殿下,以何为聘?”
“尽吾之所有,吾之所能,任卿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