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静静站在清风阁外许久。
南弋已经待在清风阁里研究软玉香的解药一天一夜了。
每每南弋需要帮助的时候,阿落都会觉得自己十分无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反倒是南弋,处处为她安排,为她考虑。
阿落不知半年之后是什么样的光景。无殇的解药一旦用尽,她和沈景遥必须得回盛京,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再见。
*
清风阁里,烛火明亮,寂静无声。
南弋站在各种各样的器具里,手里拿着一支浑浊的药剂,蹙眉凝思。
长时间沉浸在研究中,她此时整个人有些憔悴和缭乱,眼睛里有些红血丝。
她想要利用药剂找出软玉香的解毒方法。
普通的分析研究手段江渡已经尝试过,那软玉香里的最千颜只有养颜的作用,并不能和其他成分发生作用。
可软玉香的毒到底怎么来的?
调查过所有服用过软玉香的女子,在出事之前皆没有其他异常。
突然,南弋看到放置在一旁的一支药剂开始浮现出青蓝色,浑浊的物质上下浮动,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可以看到,试剂中的物质最后变成靛青色。
南弋看着发生反应的试管,内心压抑不住地激动。
这或许就是解毒的突破口。
就在南弋要拿那支药剂的时候,却看到瓶子的东西又在发生变化。
一缕黑紫色的物质在里面像蛇虫一般扭动,顺着瓶壁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纹路。
南弋眸中精光一闪,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抓过一只实验用的小鼠,将析成沉淀之后的物质喂下去。
许久之后,南弋已经分不清楚此刻到底是什么时辰,全身心注视着小鼠的反应动静。
“不见春!”南弋惊讶出声道。
那小鼠服用后的反应症状正是毒药不见春的!她不会认错!
当初药王给她的毒经上清楚记载着这毒药。此毒药只需分毫,便可以杀人于无形,神鬼不知。
看来,软玉香里是被人刻意加进了不见春。
不见春虽是狠毒,可也有解毒的东西——莘蓝。
南弋思及此,猛地一顿,身体微微僵硬。
莘蓝……辛,辛斓?万蛊宗宗主辛斓?
没有耽搁,南弋连夜去见了慕清绝和慕修然。
*
第二日市集,一群人围在竹板告示旁边,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来看看,这告示上贴的都是什么?我可不识字儿。旁边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且让开些我来看看。这是清元门贴的寻物告示,是个草药,叫莘蓝。呐,就长旁边这样子。”
“快看,上面说寻得此物者,赏金百两金!”
“这到底是什么草药?这么值钱?虽说咱们清元门不差钱,但是这出手也忒大方了!”
这时一个戴着斗笠似乎是进城卖货的乡郎看了看告示板,默默挤出人群。
“哎哎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看路的?”林初白提着一包东西,差点被这个卖货郎撞到。
同行的褚和出声道:“少生事。”
“师兄~明明就是这个人撞人!”林初白不满道。
周若繁不满地打了一下林初白的肩膀:“就你话多。”
那戴着斗笠的卖货郎低着头,拱手连忙道歉后离开了。
褚和多留意了一眼那离开的货郎,若有所思。
他看见那人的虎口处长着不少厚茧,手背上还有一些陈年伤口,看样子是被刀剑所伤。
褚和看着告示,心思沉沉。最近,清元镇和清元门似乎有些不太平。不少门内弟子也都在谈论着。
那戴着斗笠的卖货郎一路走到城郊一处偏僻农家院里,取出一只信鸽,将消息给传了出去。
而这只信鸽会连夜飞往盛京,落在煜王府之中。
*
褚和一行人下山采买结束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山门。
这其中买的最多的,就属林初白,远远看过去,就只能看见个人头,身上其他地方都挂着零零碎碎的东西。
“我说你每次能不能少买点,每次下山回来都让我给你拿东西,走路都墨迹。”周若繁瞪了一眼。
林初白啧了一声,眼疾手快捞了一把快要掉了的包裹:“师姐,你这就不懂了。下山一趟多不容易,买多点东西很正常嘛!”
“呸!你少忽悠我。下山你抠搜的只能吃一碗馄饨,哪舍得买这么多东西?还不是帮别人跑腿赚代购费!”
林初白听着很是自豪:“这叫生意从小事抓起。有钱干嘛不赚?我又不傻。”
周若繁懒得再说,一点都不想再理旁边的人。
“不过师兄,你不觉得后面那两人跟了咱们一路吗?”周若繁凑近道。
褚和自然也知道后面有人从山脚下开始便一直跟着他们,看那两人的样子也像会武的。
可这是去清元门的山路,再走一会便能看见山门。难不成他们也要去清元门?
周若繁偷偷瞧了一眼后面的人,“那黑衣男子长得可真是英俊!那身材那气质......”
“师姐!你知不知羞!他哪里好看?我这脸蛋儿不比他俊俏?”林初白没好气道。
“你还小,你不懂~”
“我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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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山门处,褚和看见那两人依旧跟着。
容浔带着符擢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看见了清元门真正的山门。
“爵爷,这清元门怎么建在这么高的山上?这上下山少说就要一个时辰。”
他们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若是换了一般人,恐怕就要爬个半天才能到。
若是林初白听见了,一定会大声告诉他:爬什么山?咱们清元门弟子锻炼身体才爬山,想省时间直接用轻功飞上去!没见识。
“你们是何人?来清元门作甚?”山门口的守卫问。
容浔今日换了常穿的骑装,身着玄色银纹衣衫,手上戴着一枚青玉扳指,加上本身容貌俊秀,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贵气。
“我等,是来拜见你们的......小少门主。”容浔微微笑着道。
那守卫相视一眼,有些拿不准主意。
“烦请阁下报上姓名,我等前去禀报少主。”
容浔勾唇道:“北疆容氏,容浔。”
褚和尚未离开,站在一处看着山门口的容浔主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便有后山的侍卫带着容浔进了山门。
*
南弋整个人被七零八落的书册包围着,她干脆坐在了院子里的地上,挨个扒着书查。
在玉鸣山的记录里,莘蓝草药在几十年前在世间已经没了踪迹。如今大多数药师几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当夜她把莘蓝可能是软玉香解毒方法告诉了慕修然和慕清绝,莘蓝与辛斓同音,她怀疑这不是一个巧合。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慕修然说雷楚洲如今有万蛊宗的后人,建立了一个叫做赤月的宗门。
南弋有预感,软玉香一事背后,恐怕还藏着更多的阴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来了都不看我一眼。”
容浔跟着侍女一路到了羲和宫,饶有兴味站在门口看了南弋许久。
他看见南弋整个人都快埋在书堆里,头上还插着一支笔,似乎很是忙碌。
南弋扒拉几下,让自己有空间站起来,她用手挡着太阳光眯着些眼睛。
“我还以为,你是有礼貌地不想打扰我。”南弋回怼一句。
她还没用到察觉不出一个大活人站在门口的地步。
“可真是让我伤心。”容浔浅笑着走向南弋,心情格外得好。
“来者是客,更何况我还是你的恩公,哪有你这般待客的。”
南弋闻言打了个响指,“山奈,给客人上茶。”
“一壶茶就想打发我?”容浔走到南弋身边,微微垂首,看着她清澈如水的明眸。
南弋被他缠得有些烦躁,扔下手里的书册,没好气道:“爵爷想如何?”
“不如叫一声恩公来听听。”容浔撩袍蹲下,和南弋平视,目光一瞬间交汇。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南弋有些意外,下意识向后仰了些。
叫恩公?呵,这男人可真是想得美。
“你这眼神,怕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南弋:“你知道就好。”
容浔黑亮若星的眼睛里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庞,眸色幽深,夹杂着道不明的意味。
“这一声恩公,我可是盼了两年。”
微风乍起,南弋撞进容浔深深的眼底,心里猛地颤了几下。
此时,她似乎看到了记忆里的东寻。
“南弋。”
一道冷若冰霜男子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朔风,你怎么来了?”南弋闻声看到朔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容浔缓缓起身,淡淡看了那男子一眼。
然而有些东西只需要一眼,他便可以看出这人对他有浓浓的敌意,还有……对南弋的独占欲,丝毫不加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