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转眼,便已经到了开春的时候。群山回绿,春花渐次盛开,整个清元门一片生机。
这一天,南弋在院子里还未开始晨练,朔风便来了。
朔风如今住在离她羲和殿不远的单独院落,经常陪她练剑。
只是南弋觉得,朔风似乎有些变了,变得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太爱笑。
南弋一直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天气越发暖和,再过不久,便是宗门大会。
听慕修然说,这宗门大会少说也要几百来个人,都是祁兰国以及周围几个国家的排的上号宗门,能够来参加的都为门派翘楚。
南弋倒是想和门派高手切磋一下,看看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
她擦拭着手中的剑,朔风走到她身边,身上微微有些山中的清寒之气,倒也好闻。
“你陪我练练剑罢。”
朔风今日穿了一身束袖衣裳,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清瘦。
慕清绝给南弋的那把剑名叫问眠,虽不去轻鸿来得轻巧顺手,但剑身的制造手艺和所用之材却比轻鸿剑还要好上些许。
剑身取材自祁兰国一处罕见的玄青铁矿,由避世的炼器大师花了三年才锻造出来。此剑剑势凌厉,犹如睡醒的雄狮一般,因此名为问眠。
如今,问眠成了她的配剑。
南弋对上了朔风,两个人皆是剑落生风的气势。
南弋知道朔风以前会武功,而且剑术不差。自从朔风彻底解毒之后,南弋越发觉得朔风的武功难测。
朔风很聪明,但凡是她教的东西不出两遍就会,更是能够融会贯通,以强辅弱。甚至有时候,朔风也会在一旁模仿别人的招式,收为己用。
南弋观察过朔风的出招用招,发现他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无招胜有招。
朔风的招数,变换无常,毫无规律。
她很好奇,朔风是跟着谁学的武功。
这一场,两人平手。
只是南弋自己觉得,朔风留了不少的实力。
这就让南弋多了许多想探究的兴趣。
朔风替南弋取了一块净手的帕子,递给她。
“这几日你的身体可有异样?”南弋问道。
朔风微微笑着道:“有你帮我治疗,自然没有问题。”
南弋轻笑:“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治坏了?”
“不,我信你。”
南弋见朔风说的这样肯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说话总是这样一本正经。
南弋去房中换衣服,朔风静静站在外面,看见朝阳正盛,金黄色的光芒万丈。
他负手背在身后,缓缓转动着手腕,那衣袖里藏着一道细长的伤疤,微微凸起。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微敛,神色淡漠又有些戏谑。
慕修然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长,侧脸出众,青玉簪束发,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头看着天空,让人猜测不到他到底是在看眼前的景,还是在想着其他的东西。
待到慕修然走出声,朔风才转身,温和道:“慕少门主。”
慕修然静静看着他,微微含笑:“阁下不必多礼。听长曦说,你救过她,自然也是清元门的恩人。”
“鄙人乃无名之辈,流浪无依的时候,我的这条命是南弋救的。所以慕少主叫我朔风便可。”
救了他,他自然也是她的人了。
慕修然听见朔风还叫着南弋,未曾改口,笑意顿时少了几分。
他妹妹身边的这个男子,身份不明。有这样的人在他妹妹身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的。
而且,这人似乎对他的妹妹藏着别样的心思。
*
话说那宗门大会乃是三年一度,几大门派轮流举办。来的除了江湖宗门里的人之外,也不乏无门无派的隐世高手,还有些富绅贵族也爱来观战。
今年的宗门大会由清元门举办,日子依旧为每年的三月三日。半个月之前,就有许多门派的人陆续结伴来到清元镇。
南弋虽说也想看看这宗门大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不大爱参加这种人多的场合。
最近,姬芙把一个叫山奈的侍女送来专门照顾她的起居。这侍女来羲和殿第一天,见到南弋就噗通跪下行了一个大礼,眼泪汪汪地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她那满脸激动的模样,南弋倒开始怀疑这羲和殿是什么狼窝不成。
瞧把这孩子吓的。
山奈长得白净清秀,身材不似一般女子娇小,今年已经过了十八生辰。
这小妮子总喜欢跟在她身后叫着“小姐小姐”,问着是不是冷了是不是饿了是不是累了……这下南弋终于明白她娘为何送来这么一个侍女。
大抵真是贴心不过的。
这不,南弋在殿中自己琢磨东西的时候,抬头便看见山奈小跑着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一簇不知是什么名字的粉色花笑着奔过来。
等到山奈走近,南弋这才看清,那是桃花。
原来桃花都开得这般盛了。
殿外明媚清透的阳光,配上那粉色娇嫩的桃花,南弋突然才觉得,春日到底是真的来了。
“小姐!小姐!”
南弋无奈笑着放下笔,看着山奈朝着自己跑过来。
“小姐,你看我从山下摘的桃花!可好看了!”山奈笑得很甜,眼里满是星星的样子。
“山下的桃花都开得这般好了。”南弋看见那桃花朵朵盛开,水嫩可爱。
“是啊!还有啊最近许多门派的人都来镇上了,倒是比平日里热闹多了!小姐我把桃花插在瓶子里,好多让您看看。”
“去吧。”南弋应允道。
南弋走到殿门口,瞧见天光四散的景色。
总待在阳光下的感觉,倒是真的让她慢慢忘记了过去那些日子。
只是,她会时常想起很多人。
那些人里,还有君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