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日,南弋终于到了一处小镇,寻了许多地方终于买了一匹马,又快速置办了一些随身的东西,又另外换了一身衣服。
跳下断崖之后,她花了三天才从断崖下面找到出路,大概摸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她将自己改成男子装扮,用了一个叫做顾越的假名字。因为没有身份路引,只能在一些偏僻的地方落脚。
除此之外,南弋还买了一份龙腾国各个州郡的地图和一个面具。
她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她当初跳下断崖的晋城下面的一个小镇,在临沧郡边界不远。
南弋看着正午的太阳,看向南方,带着面具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对许多人来说,这只是冬日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可对于南弋来说,可能是她此生新的开始。
“驾!”南弋听见北风呼呼从耳边擦过,吹起她高高束起的长发。
她对于自己的冷静也感到惊讶,甚至把日后所有的计划都给清楚地列了出来。
南弋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子宁有一次曾对她说过:“南弋,你是个冷情的人。凡事只要出现在你的计划里,你所决定的事,便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你。就算别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有足够的冷静去思考下一秒怎么割破对方的脖子。”
其实想想,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和君烨本质上是一样的。
可是,这一世,她多了许多牵挂和羁绊。
连她自己都未曾料到如今的处境。
可她能怎么样呢?她又能怎么样呢?
南弋依旧骑马朝着往南的小路而去,她恨不得再快点,再快点……
至今为止,她已经五天和盛京那边失去了联系,以君烨的眼线和手段未必不会发现自己已经失踪。若是他查得再深一点,可以知道她跳了断崖。
君烨是那样一个谨慎的人,他不会放过自己。南弋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知晓了太多煜王府和君烨的秘密。
即便君烨知道自己失踪,可他一定会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之类的话。
她没办法一个人和整个煜王府去抗衡,那是自不量力。
她现在知道无殇之毒已经解开,再也无法束缚她。
所以……她想趁此机会离开,走得远远的,离开龙腾国。
可是,背后的代价却让她有些承受不起。
她所挂念的一切人和事,都在龙腾国。云淡风轻地离开,她做不到。
她又如何能够做到?她不是一个无心的人。
可上天终究要让她做出一个选择。
南弋捏紧了手中的缰绳,面具之下藏着无数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死死咬着牙,胸口处像是被一块大石给死死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南弋还记得初来这个世界,她在学莫堂后山练剑,每每累得抬不起手来的时候,她会躺在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休息。
她那个时候一直在暗暗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做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人。
她要像飞鸟一样,能够高高地翱翔在天上,能够飞出谷外看看外面的山河,看看此处的人间的四时变幻。
在这一路向南的路上,她一旦上路,便再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所以,她从此以后要切断和所有人的联系,把他们都置身于这件事之外,唯有如此他们才不会受到牵连。
一月之期一到,君烨一定会以为她体内无殇毒发,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而君烨也不会知道福安体内血的秘密,所以,君烨不会怀疑她服用过无殇的解药。
“我叫阿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逸,清凉的清,飘逸的逸。”
“燕无归。”
“师兄名为鹤惊寒,不知师妹叫什么?”
“我叫福安,福气的福,平安的安。”
“我的乖徒儿呦!”
从今以后,她便又是孑然一身的人了。
不知为什么,在飞奔急驰的马上,南弋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北风,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君烨曾对她说的话。
“南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南弋咬着牙关,紧紧握着手里的轻鸿剑,却觉得它重似万斤。
她一直不敢去细想君烨对她的态度,更不敢去想“重新开始”这四个字里君烨寄托的情意。
为了取得君烨更多的信任,她不惜骗了君烨的感情。
可是以后再也不会重新开始了。
她的开始,是她自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