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南弋要交丹药给子霄阁的日子,她许久未开炉,接下来几日怕是有的要忙。
傍晚的时候,南弋清点了一下药材和炼制好的丹药,计划着明日该炼什么丹。
突然,她想起君烨说可以额外自己炼制一些丹药。她打算提前囤点备用的丹药,多多益善。
南弋看了一眼门口的小黑,“吃了那么多东西,记得看好门。”
小黑像是听懂了一般,“喵。”
君烨这几日还没有清闲下来,每日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了山。夏日傍晚的天空总是格外得绚烂,那赤红色火烧的云霞为这盛京添上了一抹壮丽。
南弋提着食盒进了君烨的院子,只见今日君烨的寝屋倒是早早亮了灯。
许是伺候君烨久了,南弋如今连君烨喜欢吃什么菜,每顿吃多少都清楚不过。
君烨吃饭一向十分文雅,很少发出声音,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南弋在一旁看着,心想这君烨是一国皇子,容貌文采非凡,难怪那叶思莞那日说倾心于他呢。
只是,这人整日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真不知道叶思莞是怎么能看上的。
南弋见君烨用完了饭,这才开口:“属下有一事想请王爷应允。”
“说。”君烨惜字如金。
“属下今日炼制丹药,药材数量有些缺少。主要因为炼制丹药的炉鼎有些特殊,故而出现药材缺少的情况。那药材不易保存,王府库房怕是没有。所以,为不耽误炼制丹药正常供给给子霄阁,属下想请王爷同意奴婢去一趟子霄阁拿药材。”
君烨放下擦嘴的手帕,对南弋道:“你过来。”
南弋不解,走到君烨面前。
君烨解下腰间的白玉佩,伸手递给她。
见君烨这番举动,南弋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君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去子霄阁么?”君烨抬眸,修长的手拿着那白色无瑕的玉佩,衬得那手更加白净。
“拿着这玉佩,你自是可以进得了子霄阁,也不敢有人拦你找东西。”
南弋伸手接过,奇怪今日君烨怎么这么好说话。
南弋提着食盒出了院子,迎面便看见夜枭。
“主子,收到千里飞鸽,老爷子现在人在诡启。不知所为何事。”夜枭道。
君烨轻轻滑动着茶盖,灯火之下投射出的身影有些孤寂。
见君烨许久未说话,夜枭倒是开口:“是否要夜钊去一趟诡启?”
君烨合上茶杯,“先看看情况,不急。”
“是。属下会让人留意,及时送来消息。”
“还有一事,明日南弋会去子霄阁拿药材,你提前给子霄阁透个消息。”
“是。”
出了院子,夜枭便交代了下去,仔细吩咐。
主子对那南弋的态度他一直有些猜不透,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一向习惯将挡在君烨面前的障碍给一一清除,不留下一丝的祸患和隐忧。
有时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当初君烨也是和他们一样,被老爷子一视同仁地放在刀光剑影之下淬炼,生死相伴,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夜枭。
而君烨却被老爷子更加严厉要求,君烨消失的那几年,他不知道君烨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君烨自从那次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冷静和冷漠,做事的手段更加血腥和果断。
当初的南弋能够活着,确实是个例外。
永华殿。
君且书案上堆满了各郡呈上来的奏折,那上面写的都是让他愤怒的罪状罪行的告发揭露。
君且面色越发冷了下来,讥讽一笑。
看看他这些好官臣,平日里倒是什么义正言辞的话也没有,每次不是问安就是上贡,如今司理部严加调查,一个个倒是成了公正严明之人了。
他抬手,刚沾了红墨想要抬笔做批,却看到右手手腕里侧那一道浅色的伤疤。
他晃神,迟迟没有下笔。
殿外便是他这偌大的皇宫,他的盛京。
他想象着繁星闪烁的夜空之下,万家灯火的盛京宁静又和谐。
当初那个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君主,造福百姓,造福社稷。
如今,他好像做到了,又好像没有做到。
君且静静地看着那浅色的伤疤,岁月如洪,他如今似乎快忘记那个人巧笑嫣然的模样了。
如今,他和她的儿子早已经能独当一面,比起他更像个一国的皇帝。
第二日,南弋独自一人出了煜王府,朝着子霄阁而去。
为了避免麻烦,她如今穿的是朴素不过的男装,只是别人看了也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冷初走在街上,这时候长街上还没有什么人,一些商贩还未开始买卖,倒是早点铺子早早地开了。
昨日他夜里查探了几家府邸,没有什么发现,匆匆休息了两个多时辰,便又出了客栈看看能有什么收获。再者,他有些吃不惯那客栈的早饭,有些甜腻。
“两个烧饼。”冷初拿出几纹钱。
“好嘞,您拿好!”那老板用油纸包好两个热乎乎的烧饼,伸手递给冷初。
冷初边走边吃,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处长街上。这里同别处有些不同,建造和格局都有些单调。
虽比不得其他长街上云桥和各色招牌店铺,这里的楼阁却分外壮丽和高耸。
不远处,他见一处楼的牌匾上写着子霄阁三个大字。
原来是子霄阁。
冷初当然知道子霄阁,他们清元门丹药生意经营平平,大多都是因为子霄阁的原因。
如今这子霄阁不仅是在龙腾有店铺,在其他大的国家也开了店,立了招牌。但怎么说,种类最多价格最便宜的丹药,还是在龙腾这一家,因此才有不远万里来龙腾子霄阁买丹药的人。
不同于其他楼,子霄阁十二个时辰皆有人值守经营。这时候也已经有侍从侯在门口处了。
这时候冷初看见一男子打扮的人走到子霄阁的门口,同那侍从说了几句话,拿出一样东西后,那侍从见了立马恭敬地把那人迎接到了里面。
冷初在拐角处隐匿了身形,虽看不到那人的正脸,但这人的身形和侧脸倒是没由来的有些熟悉。
他一时间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还是留在原地等着那人出来看到底是什么模样。
南弋进了子霄阁跟着侍从到了三层楼后面的一处地方,这时候齐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旁。
“南弋姑娘。”
南弋看着齐律,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
要说起来,齐律也算得是一位风流公子。那眉眼含波的样子,不觉给整个人添了几分阴柔之气。子霄阁名声在外,齐律也算得上是子霄阁得罪不了的一号人物。
这如今看,子霄阁的药材打理管理,恐怕都是经由他手。
南弋笑了笑:“劳烦齐公子。”
不仅这药房的钥匙古怪,就连开锁的步骤也很古怪繁琐。
“不知南弋姑娘,此次需要什么药材。”
南弋看着眼前着一排排的药材架子,心想着着子霄阁果然是有钱的地方。
“此次取药是为炼丹,所需药材算不上多,却不常见。”
南弋说处了药材名字和所需份量,齐律都一一给她找了出来。
最后一份药材保存困难,是单独放在一处地方存着。
鉴于此,齐律道:“南弋姑娘今日一人前来,这些药材若是姑娘一人带回去恐怕不便。不如我立刻派专人给姑娘送到王府,绝不耽误姑娘正事。”
南弋点头应允,“也好。”
进来得快出来得也快,南弋挑好了东西便准备离开。
玄决倚着楼下大堂里的琉璃柱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南弋,并未说话。
齐律把南弋送至门口,“南弋姑娘慢走。”
南弋点了点头,看了远处的玄机一眼,抬脚出了子霄阁的门。
等南弋一走,齐律走到玄决旁边,冷不丁地开口道:“你似乎有点开心。”
玄决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在胸前,耸耸肩膀。
“我有么?”
齐律认真看了一下他,还是道:“有。”
玄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总这么板着脸,呐,我是见门口有个守株待兔的家伙。那叫南弋的侍女一出去,恐怕有的玩了。”
玄决直了身子,拍了拍齐律的肩膀,径自离开。
齐律看向外面,不由得皱了眉头。
刚出就子霄阁不远,南弋就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她。
这些个讨人厌的尾巴,可真是让她觉得十分不爽。
不知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煜王府。
这时候商贩也渐渐多了起来,南弋不紧不慢,伺机把后面的人给甩掉。
冷初紧紧跟着南弋,心里却仍旧不平静。
当他看见南弋从子霄阁出来的那一刻,他终于看清南弋的脸。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当初他见到的在长街上骑马的那个女子!
尤其是这女子的容貌,他如何不记得。
五官与门主夫人那般相似,眉眼又与门主有三四分神似。
少主与门主寻找了十几年的人,恐怕快找到了!
南弋走着走着,发现后面这人倒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她心中一冷,想来是遇见个难缠的了。
软的不行,也只好正面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