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南弋等人便被静姑领着出了石室,下了栈梯。
她不知自己和其他人将要被带去哪里,一路上留意着周围的地形和守卫。
那是建在悬崖壁里面的高楼,半嵌入半突出,两角飞檐远远看着像是两只黑色的飞鹰,下一刻便要展翅高飞,昂首而鸣。
门口有高高的石阶,上下两侧都站着一身玄色衣裳的守卫,那守卫手里握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
此刻太阳还未升起,山崖底下仍旧是冷清一片。
南弋看向那高楼,不知在想着什么。
踩着石梯,众人到了一处大堂一样的地方。
南弋静静低着头与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不再打量四周。
静姑对着堂上坐着的人恭敬的说道:“夜卫大人,这五人便是这批进谷的人。”
不远处坐着的那人似乎在喝茶,瓷制的茶盖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退下吧。”声音听不出喜怒,倒是有三分冰冷。
“是。”静姑恭敬地转身离开。
那人放下茶盏,有些慵懒地开口:“都抬起头来。”
南弋闻言,乖乖抬起头,却仍旧把视线放在地上,没有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人。
“可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无人答话。
那人不紧不慢地接着道:“此处乃是千机山子霄谷,活命与否由不得你。我不关心你们为何到此,既然进了谷,想活命,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来了这儿,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南弋只看到那人的衣角有着怪异的图纹。声音听着倒是有些年轻,约莫不过二三十的年纪。
“子霄谷的规矩,新来的总要见点血。没用的自然也不用留。今日便让你们好好玩玩儿。”
话音刚落,便有人过来依次给他们的眼镜蒙上了黑布条,下一刻南弋便被一人给背了起来。
她只觉得背她的那人行动极为快速且安静,不一会儿她便被放下,蒙着眼睛的黑布条也被解了开来。
南弋睁开眼睛,便看见对面是一处铁链索道通道对面的山崖上,而她此刻与其他四人便待在数十米一处人工开凿的崖壁走道里。
“对面那座山上有四面红色旗子,也有些吃人的畜牲。今日的规矩,留四不留五。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注定拿不到那面旗子。”
“须得提醒你们几句,这索道下面都是些毒虫毒蛇,若是一不小心掉了下去,这千机山的花肥可又要多了些。”
“今日便不限时间,让你们多玩会儿。记得拿着那旗子找本大人要奖励。”
说完,那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只留下两个一身黑衣的侍从。
南弋向后看了看,才发现这崖壁之后藏着一处暗道,方才他们应该就是从这暗道过来的。
如果是上一世,对她而言这种事轻而易举。可如今,这具身体不过才七八岁年纪,即便她重生而来,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踢出局。
“阿弋,你可以吗?”
她抿了下唇,没有同阿落说话。
下一秒,南弋便看见一人走到了那铁索道旁边,干净利落地往对面移动。
是那个高个子。
他旁边原先站着的两个人也一起跟着他后面行动起来。
南弋眯了眯眼睛,抬脚也上了铁索道。阿落见状,也跟了上去。
留四不留五,他们一共五人,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或伤或亡,其他的四个人就都可以留下来。
在这铁链索道之上,生死一瞬,谁都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突然动手。
因为只有别人死了,自己才能活下来。
可谁会先动手呢?
索道铁链与铁链之间空间倒是大,南弋有些无奈自己的腿短,不过还好身体灵活得让她满意。
一刻钟之后,南弋到了索道对面,她之前的那三人已经分为两道去了不同方向寻找。
“阿弋,我们也快去找吧!”在她之后上来的阿落说道。
南弋没有说话,淡淡看了阿落一眼,选了个方向抬脚走了过去。
说实话,南弋心里也不知道那旗子大概位置在哪里。可能是集中再一起,也可能是散落在各处。
难道仅仅就是找到一面旗子吗?几人毫无头绪地在这一座山上到处寻找?
大概没有那么简单。
可这没有任何提示的游戏,南弋的确无从下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南弋还是没有看到那旗子的影子。正当准备休息片刻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几声低低的狼叫。
声音不大,正北方向,听起来大约只有一只。白日里群狼不会集体出动,若是一只狼叫,周围定会有其他狼呼应。
她觉得有些奇怪。
“阿弋,你去哪里?”南弋刚打算去传来声音的方向,便被问道。
“你如果不愿意去,就待在这里。”
“我和你去!”阿落急匆匆道。
循着声音的方向,南弋终于找到了地方。
“阿弋,这是……”
南弋眼神冷了冷,她倒是没有猜错,这狼果真守着旗子。
不过,这狼却是被一条长铁链子给栓住了脖子,能活动的范围只有周围十不到,那狼的后面就插着两面旗子。
见到旗子之后,南弋就更加确定这山上其他旗子也被栓着的狼守着。不过她倒是有种感觉,在所有人拿到旗子之后,留四不留五,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那狼见到了来的两个人,眼睛一直赤裸裸地盯着,像是要饿狼扑食一般,时不时在转悠,伺机而动。
狼在观察着人,可南弋也在观察着这头狼。
虽说这狼被栓住,可它后腿肌肉发达,毛色有光泽,还有着狼性,这一看就是被懂行的人有意饲养。
如今,这狼挡了她的道,她自然也不会留它了。
南弋看了身边的阿落一眼,“有力气吗?”
阿落点了点头。
“那就去搬点大的石块小的石子过来。”
“你准备杀了那狼?”阿落反问。
南弋嗤笑一声:“你如果有其他方法,那更好。”
阿落听完默不作声。
南弋拍了拍衣袖,“我也去找一些,找到以后在原地汇合。”
南弋在附近找了些带着锋利的边缘的石子。石块她自然是不需要的,只不过是用来试探阿落罢了。
她有些好奇,阿落总是在伪装,却伪装得有些拙劣。与她说话时,对方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自己。这么小的年纪就存了心机,想着算计,南弋有些好奇阿落之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脱下外衫装了石子回去,她又折了些两只半个手腕粗细的树枝回去。
即便如今她的身体才六七岁,可上一世她毕竟做了十几年的杀手,若是连一头行动被限制的狼都杀不了,她可真是没脸了。
等到南弋回去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叫。南弋没做停留,加快速度返回原地。
看来,其它人也在准备杀狼拿旗子。
刚放下东西,便看见阿落也抱着石子石块回来了。
“阿弋,你看够不够?”
南弋视线落在阿落带回来的石块上面,朝着阿落点了点头。
看着对面的狼,她对身边的阿落说道:“你拿着石子专打后腿后背,吸引它的注意力;我负责狼的头部,找机会杀了它。”
阿落有些担心和疑惑:“你能杀了它?”
看着手里的石块,南弋心里也没有把握。这副身体她如今不是十分熟悉,要杀了那头狼,也只能是用一击毙命的方法。
南弋看了一眼阿落,又看向不远处警戒提防的狼:“……也许。”
也许她还能够杀了那狼。
找了个扁状的石头,只见那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南弋运了运手腕,飞速地把那石子打向那狼的眼睛。
不过,自然被那狼给躲开了。南弋撇嘴,感觉到这身体果真有些差,打出东西都慢得很。
她朝着不远处的阿落使了使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开始与狼对抗起来。
狼被打中后腿,疼的嗷嗷直叫,却也要顾着前面想要要它命的人。
她看见阿落下手虽没有技巧,却有力气得很。
南弋对着那狼的眼睛扔了几次石块,终于打瞎它一只眼。阿落见此,搬过之前找来的石块朝着那狼的肚子狠狠砸了过去。
此时,南弋抄起先前折下的树枝飞速跑了过去,靠近那狼的附近。
那狼看见来人不顾身上的伤准备与人厮杀,南弋却不会给它机会,趁它还没有稳好身形,握紧手中的树枝狠狠插到了它的脖子里。
那狼痛苦呜咽挣扎抽搐着,嘶声力竭地吼着,脖子喷出大量的鲜血,顿时喷洒在南弋的身上和脸上。
南弋看着那狼冷笑一声,侧身灵活地躲避那头狼的攻击,在狼不断挣扎的时候,顺势又拔出树枝再次对着它的气管部位插了进去,不顾脸上再次被溅到狼血,只是红了眼睛,死死看着手下的狼不断挣扎之后没了呼吸。
这种野蛮的杀法,她已经很久没做了。
松开树枝,慢慢起身,南弋看了眼地上的死掉的狼,利落地拿走那两面旗子。
她朝着阿落递出一面旗子,只是那旗子上沾了点红色的鲜血,把原本的红旗子染得更加鲜艳。
阿落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接过。
“走吧。”南弋冷声道。
她不想待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更何况,回去的路上一定还会有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