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角度讲,我高中还救了夏笙。”
薛啸凡不得不应下,林维尼说他沾了夏笙荣光这件事。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高中,没让朱羽他们继续欺负夏笙。
“如果不是你,他们也不敢去欺负她。”
陈斯屿没替夏笙承接这莫名的恩赐,在他这里,他的女孩能平安度过高中,全是因为她足够勇敢,足够乐观,和旁人有什么关系。
薛啸凡敲不开面前的这扇门,薛家与陈家,新仇加旧怨,怎么算都是薛家落了下风。他本以为,见上面,还能为薛家赢来一丝可能,但结果,陈辛的儿子,与生俱来商场沉浮的冷血,一对上仿佛能看见那些年没有对手的陈辛。
“以前的事,是我们考虑欠妥了,以后,还望陈薛两家交好。这是陈总您一直在找的《望月》,我有幸得到,现在物归原主。”
虽然薛家根基在中东,但思想文化一点都不输本土的企业,留后手更是学到了精髓。早几年他们听到风声,得知恒东码头新主很可能是陈辛儿子时,他们就准备了厚礼。后来,薛啸凡得到《望月》,知道怎样的厚礼,应该都不如这幅画。
陈辛儿子失母,画作已成绝迹。
他知道这个系列,画一共有四幅。他是想全集齐,作为薛家落入绝境,出现最坏情况时的生机希望。可惜,画只跟有缘人,打听了两三年,也只机缘巧合得到其中的一幅。
两位秘书戴着白手套,一人一边,竖着展示画作。
是真迹。陈斯屿看完画,看向薛啸凡。
“想让我放过薛家?”
没有刻意加重疑问语气,也能让人听出他的轻蔑。
薛啸凡强撑不下,丢了面子是小,真得罪是大。
他顺低眉眼,收敛了原先的傲气:“之前都是我们不对,包括夏笙的事情,也都是我的错。”
“如果有第三个人看到那些照片……”
“不会!我保证不会!我用我的性命保证!”薛啸凡不断强调,不断保证,已正式进入谈判收尾阶段,薛家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就看面前这位肯不肯松口了。为了薛家,他愿意把姿态放的一低再低。
陈斯屿傲睨自若,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临走前,他留下:
“若有那一天,我会让你及你的家族,付出惨痛、绝对、无法承受的代价。”
等一行人离开,沉重的大门重新关上,薛啸凡侧倒,撑了一下桌面,混血脸蛋露出劫后余生的讽笑。
“呵,夏笙……”
…………
林维尼不觉得陈斯屿会放过薛啸凡,但陈斯屿却真放过了。
“那个,屿,我知道这画对你来说很重要,但薛家不是什么讲信用的,你留他们,恐怕以后得时时提防。”
能痛快解决掉,为什么要留下。
林维尼印象中,陈斯屿是他们之间,最心狠,最无情的一个,而且在这种大事上,陈辛旧时的人都回来了,没道理,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屿,要不要再做的过一点,虽然我们有薛家走私军火的证据,但这证据有时效性,时间一长,他们会抽身,慢慢把以前做过的都抹没,到时候证据就没那么有说服力了……”
现在这情况,无异于陈家露了底牌,薛家不会甘于被陈佳拿捏,卑躬屈膝,低声下气,不过是在等待机会,想以后一口咬死陈家。
“不。”
陈斯屿的决策没有因为林维尼和梁展的话而改变。
“为什么啊?就因为他手上有夏笙照片?”
林维尼想不通,若是这样就怂了,那薛家以后总会拿捏上陈家的,只要他手里有夏笙照片一天……
“薛家暂时不可能倒,做过了,鱼死网破,受伤害的只会是她。”
陈斯屿冷静地观局,入局,最后出局,都觉得他毫无所获,实则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他要薛家在沐城失势。他要那些照片,永不可能流出。
经过这两天,薛家元气大伤,近几年解决困境都来不及,更别提韬光养晦,卷土重来了,在沐城失势已成必然。
将死,未死时,忌惮害怕的东西最多。薛啸凡不可能再对夏笙做什么,如果他想鱼死网破,那必是他什么都失去了,可他没有失去,他还有一个苟延残喘的薛家。
纵观棋局,已是占了上风。不费力气地权衡制约,比承担风险赶尽杀绝,更合陈斯屿心意。
那个风险,他不想承担。
“薛家一日不死,薛啸凡就一天不敢对夏笙怎么样。唯一继承人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悲哀。”所要顾忌的太多,没办法做自己,威胁夏笙时,他大概没想到,会因此差点丢了整个薛家。
“屿,你是恋爱脑?”林维尼逮着风,就是雨,曲三歪四,故意揶揄陈斯屿。
梁展稍远点看戏,不想卷入其中。
陈斯屿将西装脱了,领带解了,准备待会换回常服。
他没有反驳,却也不承认。
“护女友就是恋爱脑了?”
明晃晃承认,是二十多年来,头一遭!
林维尼傻了,梁展烟掉地上。
他们面面相觑,无法相信。
陈斯屿面不改色,看了眼时间,准备要走:“出去喝酒前,记得完成工作。”
他指的是,给这次的事情善后。薛家变天,引起的连锁反应不小,查到陈家也是麻烦,最好就是在人察觉前擦掉痕迹,堵灭风声。
“你会在意这些?”梁展笑,地上是他最后一根烟,他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总得来说,陈斯屿比烟瘾会折腾人。
“不在意,但最近忙,不想浪费时间。”
陈斯屿离开后,林维尼张了张嘴巴:“夸张。”
梁展笑了声,最后还是捡起了地上的烟:“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