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屿从五楼书房出来,去画室隔壁的藏书房里找书,找到书后,准备再回书房,路过餐桌,发现上面已经布好了饭菜。
超过六点,阿姨已经来过了。
他顿了一会,最后,拿着书,进到电梯,直接去了一楼。
“少爷?”吴阿姨在端菜,看见陈斯屿,惊讶又紧张:“怎么下楼来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
“晚上我在这里吃。”
陈斯屿拉开一侧椅子坐下,脸色很平淡的翻看手里的书。
吴阿姨愣了愣,紧接欣喜道:“好好,小笙知道一定会很开心。她中午睡过了,没赶上一起吃饭,她说她可后悔了。”
陈斯屿下敛黑眸,一目十行,对于吴阿姨讲的,似乎不是很关心。
何阿姨这时出来了:“小笙怎么还不回来,都快去了两个钟头了,要不要给她发个信息问问?”
她看到陈斯屿,语气比吴阿姨刚才的更惊讶:“少爷?”
陈斯屿视线暂停在某个英文单词上,他微抬起头,两位阿姨正局促着,夏笙回来了。
“阿姨,有冰水吗?”
夏笙蹲在门口换鞋,不清楚屋里的情况。
她回来路上,越想越气,越想越荒唐,进了屋子最想干的事,就是喝点冰水,降降火。
陈斯屿听到,黑眸寂了寂,顷刻,低下,继续看他的书。
少爷不说话的时候,总让人揪心他是不是生气了,尽管这么多年,他从未生过气,但每次沉默,都还是想从他脸上,反复确认。吴阿姨悄悄看过少爷,确定没生气后,走向夏笙。
“小笙,怎么突然要喝冰水了,喝何阿姨准备的石榴汁可以吗?”
“可以。”
夏笙回答的很干脆。
何阿姨都准备好了石榴汁,她自然是喝石榴汁,寄人篱下不带挑的。
她换好鞋,转身,看到餐桌前多了一个人。
“陈斯屿?”
语气有点点不相信,还有那么多的惊喜。
夏笙快步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笑意染遍狐狸眼。
两位阿姨也跟着一笑,她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厨房,先走了,留两位小年轻好好相处。
陈斯屿一忙起来,吃饭时间不定,所以,他雇佣阿姨们的时候,给足了她们自由,只要准备完晚饭,她们就可以回家休息了。阿姨们几乎每天,都是六点半不到下班。
至于吃完饭的碗筷。虽说阿姨们一直嘱咐,吃完饭的碗筷留着,等到她们第二天早上来洗,但夏笙还是每次吃完,就先自己洗掉了,不给阿姨们增添负担。
她知道的,陈斯屿也是这样。
阿姨们一走,别墅一下安静许多。
夏笙目不转睛,看着陈斯屿合上书,放到一旁,慢条斯理使起了筷子。
“不吃,就走。”
他警告她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她。
“吃吃。”
夏笙忍着笑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葱油鸡。
为了能让自己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在他脸上,她说了很多话。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这是礼貌。
刚开始是没营养的废话,陈斯屿完全没理,后来,总算讲到些正事。
“我下个月的十五号,都要走了,我要去洛村户外写生,学院组织的,每个人都要去,我正巧抽到洛村,你知道在哪吗?在云城。”
陈斯屿压着眼梢,夹菜,漫不经心,低沉重复道:“下个月。”
三个字,让夏笙心里警铃大作:“你家大业大,不差我一个,不差一个月。”
现在她有钱了,之前那套说辞不管用了,陈斯屿随时都有可能赶她走,她就不该提下个月的事。
心虚有鬼,听人正常说话,都像是威胁。夏笙赶紧扯开话题:“皮皮几岁了?我傍晚出去,看到咖啡店前面那家人也有一只雪瑞纳,长得和皮皮一样漂亮,可以介绍给皮皮作女朋友。”
“那只也是公的。”
夏笙不可置信,那狗明明穿着粉红色小裙。
“你……怎么知道?”
“它是皮皮亲兄弟。”
“啊?”
夏笙希望破灭,又觉得好笑,放肆笑过后,清清嗓子又扯了点别的话题聊。好歹也算是扯开话题了。
“我最喜欢何阿姨做的葱油鸡,和吴阿姨做的樱桃酪。其实何阿姨烧的海鲜也不错,就是我上次肠胃炎后,她再不肯烧了。”
“对了,我刚傍晚出去,看见好多老人脑门上都贴了三伏贴,特别像玩游戏输了,沾水贴的那个鬼画符……”
“……”
夏笙喋喋不休,和陈斯屿在一起时,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遇到的任何一切好玩的,好笑的,都想与他分享。
中途。
陈斯屿抬起眼,突然问她:“蛋糕呢。”
他声音低沉,漫不经心中又透着犀利。
夏笙愣了愣。
她一回来看见陈斯屿,开心过头,直接忘了这件事。
“你也想吃吗?”
“不想。”拒绝的果断而没有余地。
“哦。”夏笙解释给他听:“上午溜皮皮的时候,不是预订了让我下午去拿嘛,我左等右等,迟迟没通知我,然后等到四点,总算发我短信了,我去拿,刚到店,那男店员告诉我,他打包的时候弄翻了,让我退款或者重新做一个。”
“我特别想吃,他又说,重新做一个会很快,我就等了。一等等了我两个钟头,终于做好端出来了,换另一个女店员帮我打包,谁知道,她打包的时候,也弄翻了……然后,又叫我退款或者重新做一个……”
“没办法,只能退款了。等了一天,蛋糕也没吃到……就这么倒霉……你想吃吗,想吃我可以明天去买?”
夏笙不死心,又问了一遍陈斯屿。
“不想。”
“哦,好吧。”
夏笙兴致缺缺地夹菜吃,没多说,今天买的是她的生日蛋糕。
陈斯屿敛下黑眸,扫过她郁闷的脸,眸心浮起一抹冷。
第一个人弄翻,或许是无意,但第二个人弄翻,大概是故意的。
“那个咖啡蛋糕真的很好吃。”
还在念念不忘。
该忍耐的时候冲动,该精明的时候犯傻。
陈斯屿别开深黯的眸子,眼尾横起冷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