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府众人找了一周,还是没有找到俞大小姐。俞府大堂,他们在等待着最后一波的人传回消息。
而俞姨则是带着一家站在一旁,翘首以盼着。
俞少清拉了拉程十鸢的衣袖,抬头担心地看着姐姐程十鸢。
此时的程十鸢眼里明明灭灭,面对弟弟的关心,她僵硬地回了一个笑容。
一阵烦乱的脚步声响起,为首的人悲痛地朝俞老爷行了一个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啪——”
程爹见状,整个人都发虚了,看着座位上面的俞老爷,咬紧牙齿,疾步来到程十鸢身边,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来。
程十鸢被打得耳朵发鸣。心如死灰地偏着头,不说话。
“文宣!!”俞姨被程爹吓到了,她拉着俞少清躲在一旁,惊慌失措地叫着。
程爹打了一巴掌之后,将程十鸢拉到面前,脚一踢,让她跪在地上,他朝着俞老爷行礼,急急忙忙地想向俞老爷证明程十鸢的错误。
“俞老爷,你们将程十鸢逐出俞府吧,既然她把俞大小姐弄丟了,那她自己也没必要享受这俞府的一切。”
程爹指着程十鸢:“我与程十鸢已断绝父女关系,此后,程十鸢全凭俞老爷处理。”
俞夫人在一旁擦着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程十鸢,听到程爹说的话之后,担忧地看着老爷:“女儿离开了,那宫门新娘怎么办,我们家还要寻求宫门的庇佑,不如……就让她代替我们女儿吧!”
程十鸢在听见程爹说断绝关系的那一刻,眼里面光彻底熄灭了。
被抛弃了啊……
这件事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可是为什么现场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解释。
脑海里面的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你是谁,他们凭什么为你解释,对于他们而言,你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他,她,她们才是一家人。
程十鸢看着弟弟和俞姨紧紧相拥着。
“姐……”俞少清想叫程十鸢,却被俞姨捂着嘴,他们好不容易再次回到俞府,不能因为这一次又被赶回清水镇了。
俞姨移开视线,不敢和程十鸢对视着。
这件事,虽然她有不赞同程爹的做法,但是,她也不想离开俞府了,所以……只好对不起程十鸢了。
老夫人在一旁沉默着。
老爷和夫人用着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最后的视线移到程爹身上,而他,迫不及待地和自己撇清着关系。
程十鸢听着头上的声音,那是俞老爷的声音:“这件事不怪你,是小女自己想方设法逃离,不过,你也得说到做到,以后和程十鸢再也没有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我以后不会和她有一点关系。”程爹赶紧应下来,生怕俞老爷的怒火迁到自己身上。
不过,说实话,俞老爷也是看不上程爹这一种做法,接着,他又说着:“大赋城医馆这段时间多亏有你,这一年最忙的时候也快过去了,此后,你就回清水镇吧。”
程爹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听到俞老爷说的话之后,脸色苍白,无力地接受这个安排。
享受了大赋城的奢侈生活,叫他再次回到清水镇,简直要了他的命一样。
这些年太容易得到的富贵,已经渐渐的喂大了他的欲望。
他不甘地看了一眼俞老爷,声音里面是愤愤不平:“是。”
程十鸢就这个样子留了下来,待在俞府,并改名叫俞十鸢。
后来,程十鸢才明白俞大小姐为什么会逃离,她有一个心上人,听见自己已经做为家庭联姻,要送到宫门做新娘,并且要一辈子待在宫门的消息之后。
她害怕了,她不想作为嫁到宫门,更不想一辈子待在里面不出来。
于是,在和程十鸢逛街的那一天,她和自己的心上人私奔了。
这心上人也是有点本事,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带着她离开,并且让他们找不到。
俞大小姐是逃跑了,但是俞府不能少了这个联姻对象。
所以,他们将程十鸢代替俞府新娘嫁到宫门去。
之后的日子,像是按了加速键一样,俞十鸢恍恍惚惚地学着琴棋书画,练习着名门闺秀的走姿,一步一落,一步不差。
那一张面具,终究变成了自己的脸,再也摘不下来。
三年后的一个下午,侍女们有条不紊地给俞十鸢梳洗着,给她换上那一身明艳的嫁服,再给俞十鸢苍白的嘴唇涂上口脂,看起来娇艳欲滴,顾盼撩人。
“小姐可真好看!”侍女呆呆地看着俞十鸢。
“是吗?”俞十鸢微笑地看着镜子里面的名门闺秀。
假,真假!!
心里面止不住地厌恶着自己。
“好了吗?”夫人进来查看着情况。
她看着俞十鸢,满意地点点头:“记住,我们对你的期望不高,只要嫁进宫门就可以了,如果真的可以,我们希望——你可以嫁给宫尚角。”
“是,我会努力的,夫人。”
“那就出发吧!”
俞十鸢被侍女搀扶着,来到俞府大门,正要上马车的时候,俞十鸢听到了后面的哭声,那是……俞少清的哭声。
“姐姐,姐姐,你不要离开我。”俞少清拿着小时候的莲花楼,想让姐姐看看自己,哪知道他自己被侍卫拦着,不让靠近这马车。
“姐姐,你看看我!”
俞少清大声地吼叫着,想要俞十鸢回头看看自己。
这一别之后,可是再也不相见了。
他哭的撕心裂肺,看着俞十鸢没有停顿的步伐,坐上了马车,他知道,姐姐心里面还是怨着她们。
等到马车远离之后,侍卫们放开俞少清。
俞少清满脸泪水,视线模糊地看着手里面的莲花楼。
脑海里面是姐姐当年冷酷地对自己说着话:“等你把字练好,才能把这个莲花楼给你!!”
“姐姐……”
俞少清低头,泪水掉落在莲花楼上面,打湿了莲花楼。
莲花楼和他还在,只是当初那个姐姐再也不见了。
俞十鸢坐在马车上,眼眶发红,眼睛里面早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弟弟俞少清,时刻警告着自己,你只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没人爱你,没人永远选择你。
从马车到船车,无人之际,她悄悄地翻开盖头的衣角,看着旁边的小船。
两个人视线对上。
她才发现,原来上官浅也被送过来当新娘了啊。
两个人都朝着对方嫣然一笑,然后放下自己的盖头,不理外事。
静静地等待着船靠上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