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月和狄清风在街上随便转了转,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回到了船上,张家三兄妹还没有回来。
两人将船上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担心会有人趁着船停的时机偷摸上船。
狄清风问她:“张家人说贼人已经下船,让我们不必再查,这件事你怎么看?”
靳明月:“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船身就这么大,这人躲在这一直找不到也不是件易事。可我觉得事情未必会这么简单。”
“你有什么想法?”
“我仔细看了何妈房间的锁,没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但何妈确定门是拴上的,而且房内没有用过迷药的迹象,这说明贼人非常谨慎小心,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会把何妈吵醒?”
狄清风点头:“而且屋内那么多行李,他却只挑了一看就知是装衣物的大箱子偷,有经验的贼不会这点分辨力都没有。”
“不过既然张家人说不必追,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还是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
正说着,张家三兄妹回来了,张文韬和三小姐各提着一大盒糕点。
张老夫人看见里面的东西,道:“玉洁有心了,确实都是我爱吃的。不过你这买的太多了,这天气容易放坏了。”
玉洁抱紧自己手上的那盒,撒娇道:“可不全是给祖母的,我给自己也留了呢!”
二小姐嘲讽她:“说什么为祖母买,不过是给自己贪吃找个借口。”
三小姐也立刻反击:“我再吃也吃不成水桶腰,二姐不如反省下自己的身姿。”
两人不知为何总是针锋相对,而且谁都不留情。
“够了!”张文韬脸有愠色。
长兄如父,姐妹两个还是有些敬畏,便止住了嘴。
三小姐抱着盒子回了自己房间,把门给重重关上。
到了晚饭时间,三小姐说没有胃口,先将饭菜放着,等下饿了再带回房里去吃。
张文韬责怪她一定是贪吃刚买的糕点,以致于到了饭点还不想用饭。二小姐逮到机会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张老夫人脸色也有一丝丝不好看:“这两个孩子真是被我给惯坏了,他们父兄常年在外经商,都是交给我带。明明从小过得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却还总要争来抢去,也不知我这老太婆到底是哪里没有教对。”
这种情景下靳明月和狄清风两个外人显得有些尴尬,也不好说什么,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张文韬立刻劝解:“这不能怪祖母,您对她们已经够严厉了。”
“你们兄妹情深互相扶持,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老夫人把话转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狄清风忙回:“老夫人过奖了。”
“莫谦虚,我这个年纪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兄妹是处处把对方放眼里,说到底还是你们家风好。若是我的孙女能嫁去你们那样的家里,想必也能耳濡目染,变得和靳姑娘一样懂事稳重。”
狄清风吓得一个激灵,靳明月感觉他连头发丝都抖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想笑。
这话狄清风更不敢接了。
张老夫人继续说道:“我们张家如今是要什么有什么,唯一令我发愁的就是这三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了,唉……”
张文韬也未成家?可他一看就已经快上三十了,普遍来说这个年纪的人孩子都早可以打酱油了,何况是家境殷实的张文韬。
“祖母……”张文韬忍不住止住老太太的话,“还是不提这个了,让客人笑话了。”
老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那么容易停,反倒责怪起孙子:“你也怕笑话啊?那为什么不听我跟你爹的话,赶紧续一个,辰儿也就不再是个没娘的孩子……”
张文韬脸色非常尴尬。
靳明月也实在忍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老夫人,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她丢给狄清风一个眼神,他也立刻跟着站了起来:“两位慢用。”
两人飞快逃离了餐桌,身后老太太教训孙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行程还有好几天,不好的预感已经开始了。
“从时间上算,魏子珍一行差不多该到京城了,也不知事情进行得顺不顺利?玄王会不会使出什么手段……”靳明月琢磨着,渐渐进了梦乡。
为了打发时间,靳明月决定找点事情做,可上船之前没做准备,什么都没带。她去找张文韬,想着问他借一些纸墨练练字也行。
张文韬正在房里看书,看见靳明月来他赶紧站了起来:“靳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她看到张文韬地上摆了两大箱子的书籍,就蹲下来翻看:“有点无聊,所想来张公子这里看看有没有我能看懂的书,想借一些打发时间。”
张文韬笑道:“那你挑挑看,这些都是我年轻时在家读的书,也是这次收拾才又找了出来。诗集、史书、医术、兵书都有,看靳姑娘对哪个有兴致?”
这里面果然各种领域的书应有尽有。
“靳姑娘喜欢看兵书?”张文韬见她手上拿着一本《六韬》。
“这本我拿给哥哥看。”
“哦。”他一直笑眯眯,忽然想起了事情,“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了。”
他打开另一只箱子,在里面找了一会,拿出一本递给她,上面写着《内恕录》。
她问:“这是什么书?”
“《内恕录》,写得是如何检验尸体,介绍各种伤、死情况,从尸体现象区分各类毒物,甚至如何洗尸都有涉及,我想这些你应该会喜欢看。”
“为什么上面写着编者是‘无名氏’?”
“没人知道这本书是何人所著,这本不过是后人整理的而已。”
这倒确实很适合自己,自己那点验尸知识根本不够用,只不过书里写的都是文言文,自己理解起来没有那么顺畅,而且甚至会有曲解。看来这书得拉着狄清风一起看才行了。
“是不是有些难懂?”张文韬心思细腻,看出了她脸上有些懵。
靳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有一点,怪我读书太少。”
“不能怪你,当年我也是看的懵懵懂懂,完全当作闲暇时满足好奇用。你不妨就在这里看,我来为你做解释。”
这么好的学习机会靳明月说看就看,不明白的地方张文韬就给她用白话解释。她 怕自己记不住,拿来纸墨把重点都记录了下来。
张文韬眼睛发亮:“靳姑娘谦虚,还说自己读书少,你这手字写得如铁画银钩,连我都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