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案卷上的记载,有村民一大早发现武平安门上有血手印,大家就拍门叫武平安来开门,但是武平安拒不开门。村民们强行闯入,就看见衣衫不整的武平安和躺在血泊里的秋巧。
仵作的验尸报告写的较为详细,因为当时经手的也是项仵作,他做事一贯严谨。秋巧胸口有一个血窟窿,是被尖锐利器所致,直接戳到心脏致死;衣衫不整,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身上还有多处伤痕,脸上有数道手印,生前应该遭人毒打过。死亡时间正是当天晚上。
由于有多位村民当场看见尸体,现场又是在武平安家里,事实清楚人赃并获。武平安很快就被判奸淫杀人罪,择日问斩。
武平安的供状也清楚的写明,武平安醉酒后欲对秋巧行不轨之事,期间秋巧不停反抗且哭着要去报官,武平安害怕事情败露就将她杀害。供状上还有武平安的手印,代表承认以上内容属实。
武平安问斩前恰逢玄王最喜爱的王妃产下儿子,皇帝下令大赦天下,武平安死罪改判流放。
不过武平安说自己是屈打成招,当时一心求死所以根本没在乎供状上写了什么,画押的细节他也丝毫想不起来了。
他说当晚他和朋友喝酒到很晚,回家后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他并不知道秋巧是如何进入自己的房间内,更不知道命案是怎么发生的。
按理说一个人醉酒时会有失控的行为,但不会强奸杀人完全毫无印象,更何况武平安都能从酒馆顺利回到家,说明头脑还是有一定的清醒在。
可惜案卷上对现场细节描写实在太少了。
比如屋内血迹的分布和走向,尸体的姿态,甚至连凶器来源都没有。案卷上寥寥数语就把整个事件笼统概括完了,可以说是很不专业负责。
由于孟极手上还有一个盗窃案在经手,狄千佑便把这个案子交给了靳明月和李冲。
两人来到武家村,由于地势较陡的而关系,这里的房子造的比较散,大多是三五户挨在一起,和另外的几家隔上几丈距离。
靳明月和一个村民打听武平安家在哪时,村民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她,指了一个方向:“你们找他家做什么?”
“大嫂,你知道武平安回来了吧?”
“知道,前几天他回来和武明德闹的挺凶,大家都知道了。他又犯事了?”
“不是,我们大人说要关爱刑满释放人员,让我们来调查一下大家对他接受的如何了。”靳明月随口编了个理由。
“哦……”大嫂什么也没听明白。
“这个武明德是什么人?他和武平安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武平安杀的就是武明德的嫂子。你们都不知道?”
“哦,知道知道,你看我们一时没反应过来。武明德又家住哪呢?”李冲赶紧打圆场。
村民还是指了同一个方向:“离武平安家没几步的,就那棵大桃树后就是。”
靳明月又问道:“大嫂,武平安要是回到村子里来生活,你能接受么?”
村民:“还回来干什么?妻儿都走了,武明德家也容不下他。平时看着笑眯眯的像个好人,背地里干着这么可怕的事,回来了大家见到他也得绕着走了。”
武平安家房子有一小圈矮小的篱笆,已经东倒西歪了。房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锁,门板已经很破烂,上面有不少被砸过的痕迹,想象得出武平安妻儿在这里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金明月和李冲翻窗进入,房子结构很简单面积不大,摆设也简单。里面好几年没人居住,到处是灰尘蜘蛛网,也不可能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了。
俩人又来到死者秋巧的亲属武明德家。
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敲木鱼的声音,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李冲敲了敲门,木鱼声停了下来。可是等了一会并没有人来开门,李冲只好又敲几下:“开门。”
木鱼声又响起,还是没人开门。
背后有个声音说话了:“你们到我家来干什么?”
两人转身,一名男子扛着锄头站在后面正看着他们。
“你是武明德?”靳明月问他。
“是又怎么样?我又没犯法,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一个农夫这么不把衙门的人放眼里,靳明月还是第一次见到。
“六年前被杀的秋巧是你嫂子?”
武明德一听他们问这个,立马杏目圆瞪:“什么意思?武平安那个畜生真跑衙门去喊冤了?看我不弄死他!”
他抡起锄头冲到武平安家门口,对着那大门就是一顿砸。
说要弄死“他”,敢情就是砸门?
等他发泄完,门板都被砸倒下了。靳明月这才走过去,说道:“当年的事,麻烦你再跟我们详细的说一遍吧。”
“有什么好说的!”武明德破口大骂,声音直穿耳膜,靳明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当年我大哥还没死的时候他就对我嫂子没安好心,我大哥一走他就更猖狂了,为这我都揍过他好几回。不然他妻儿会不顾他就跑了?他本就不是个东西!那天是我亲眼看见我嫂子躺在他家地上,若不是乡亲们拦着我当时就打死他了!他前几天居然有脸回来,要不是他跑得快就被我打死了!”
靳明月皱眉,这个武明德戾气太重了,句句带死,看来两家的仇是结的很深了。
“把人打死是要判死罪的,而且你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能碰上天下大赦,你最好还是克制一下。武平安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你没有权利再对他用什么刑法。我们今天来是奉县令狄大人的命令对当年的事做一个复盘,你只需配合说实情就好。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当年是武平安杀人了?”
“还要什么证据,当年我们一群人亲眼目睹了,县令也判了,他别想翻案,你让他小心点我大哥大嫂的鬼魂回来找他报仇!”
看来是没法好好谈了。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屋内,问武明德:“里面是谁在敲木鱼?”
武明德将手里的锄头一扔:“孩子娘。”
李冲问靳明月接下来去哪,靳明月掏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几个人的名字:“去找和武平安喝酒的那几个人谈一谈。”
喝酒的一共有四人,地点就在村子最上角的一户人家。据四个人所说,武平安平日里娘子管的比较紧,所以那一天他娘子刚回娘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大家喝酒,期间聊的也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最后喝完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走路摇晃了,说话也有些大舌头了。但是大家散伙后的事就没人知道了,第二天才得知他晚上杀了人。
靳明月问:“武平安以前醉酒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他不常喝醉,怕挨他娘子的骂。”
“那他有没有跟你你们提起过秋巧这个人?”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说道:“我们聊是聊过,也忘了是谁先提起的。”
“都聊什么了?”靳明月追问。
“这个……秋巧是我我们武家村最好看的女人,又是个寡妇,大家平时总爱开开玩笑是有的,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平安家娘子是只母老虎,他平日里怕她得很,我们开这种玩笑的时候他都只是听着,我们真没看出来他有胆去做那样的事。”说话的是一个叫大武的人,其余三人也一起点头附和,“武平安是个老实人,不然也不用等他娘子不在家了才出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