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月和狄清风在山上发现了一个小岩洞,岩洞里很明显有人居住。
靳明月悄悄靠近那方小窗口往里看,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人匍匐在床上,好像还是个妇人。
靳明月正想要敲门,狄清风出手阻止了她。
她小声道:“她好像没什么精神,应该没什么危险性。”
“你别忘了她有同伙,刚才一直在阻止我们上山。”
“那人并没有伤害到我们,或许它根本没想害我们,也或许是它没能力。”
“好吧。”狄清风很快被她说服,“我走前面。”
他举手正要敲门时,里面传来了声音:“文秀,你回来了?”
狄清风索性直接推开门。说是门,其实就是用藤和树枝编织成的一块挡风板而已。
屋内非常的简陋,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灶台是石块堆的,篮子歪歪扭扭和门一样应该都是自己做的。
“不是。”狄清风回答她。
那妇人一听是男子的声音,立刻吓得往后爬,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大婶不用怕,我们不是歹人!我是县衙的捕快。”靳明月见吓到了对方,赶紧开口想让对方安心一些。
谁知更刺激到了对方,瞬间尖叫了起来:“文秀!文秀!快跑!快跑……”
妇人大概是拼了全力,话喊了一半就喘不上来气,双手拍打着胸口像要窒息了一般。
靳明月赶紧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后背,并让狄清风找点水过来让她喝下。
“大婶,在山上装神弄鬼的就是文秀吧?山路上的那些白骨也是你们从坟场里拿过去故意放在那里,目的就是为了吓退那些要上山的人。”
妇人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她身型消瘦、脸色蜡黄,眼神却有力地看着靳明月,一言不发。
靳明月继续不紧不慢地说:“ 你们选择在这种条件下生活,是躲避什么吗?你生病了,看起来挺严重。”靳明月从见到这些妇人起,心里就充满了同情,“我猜你们躲在这里是为了保命,若有病不治反而要丢了性命。”
妇人牙关紧闭,就是不吭声。
靳明月无奈地看了一眼狄清风,他开口了:“刚才我朝那个装鬼的人发了一只暗器,我向来百发百中,你的文秀此时怕是受伤倒在那里了,我们必须得快点找到她。”
妇人听到这话可不得了了,从床上连滚带爬地下了地,要往门口去,靳明月上去扶住她。
妇人口中焦急地朝着山下喊:“文秀!文秀!”
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之后,妇人开始哭泣起来,并又像刚才那样开始大喘气,她捡起地上的石头要砸狄清风。
可她连站都站不稳。
靳明月拿下她手里的石头,温和地说道:“大婶,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害你们,这一年来你们一直装鬼吓唬四周的百姓,我们才上山来看究竟。现在我们找到了这里,你们已经不可能再躲了。你不如想想文秀可能会在哪里,她身上有伤,我们要尽快找到她才行。”
妇人终于把话听了进去,她指了指一棵树下:“那里有一条小路,她如果要回家应该会走那里。”
靳明月让妇人在这里等待,她和狄清风点上火把沿着那条隐秘的小路寻了过去。
果然在走了没多久,就发现底下有个人趴在地上,摸黑着往山上爬。
“文秀。”靳明月唤了一声。
火把的光映照在那姑娘的眼里,满脸惊恐。
“别怕,你娘让我们来找你,她在等你回去。”靳明月温柔地扶起她。
文秀的一条腿上流着血,应该是被狄清风的无影箭射中了。
靳明月示意狄清风过来:“你背她。”
狄清风想拒也不能拒,只能蹲下来由着靳明月把文秀扶到他背上。
母女二人见面就抱头痛哭,其余的话不管怎么问都不说。
狄清风的无影箭上没有毒,文秀的腿伤没有什么危险。
狄清风拿出一瓶金疮药给靳明月,让她给文秀敷上止血。这是出门前特意放在身上,以防靳明月会磕到碰到。
此时已经是近半夜了,一切只有等到天亮再说。
两人只能在岩洞门口生火取暖来熬过寒冷的后半夜。
“你对这母女俩有什么想法?”狄清风问她。
“她们把无非就是不想别人看见他们。宁可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也不愿意下山,背后应该有很大的隐情。”
“我同意你的说法。而且刚才她们对我们来自官府的身份反应尤其激烈,也许身上背着什么案子也不一定。”
这一点靳明月也有些想到了。
狄清风给火堆里添了点柴,说道:“已经后半夜了,你闭上眼睡一会,我来守着。”
靳明月也没客气,自己确实有些困了,便闭上了眼睛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声响亮的声音所惊醒。
狄清风也站了起来:“是鸣镝,应该是我们的人来了。”
他拿出一支和鞭炮差不多大小的烟花朝空中放了出去,烟花在他们的头顶炸了开来,告诉来人自己所在的位置。这是大家惯用的联络方式。
靳明月去推开岩洞的门,文秀母女相互依偎着坐在床上,看起来也没有怎么休息。
“大婶,先跟我们下山吧。”靳明月转向文秀,“文秀,你娘得了病得尽快去看大夫,你的腿也需要及时治疗,你劝劝你娘跟我们走。”
文秀望向母亲:“娘,我们听姐姐的话下山吧,我想您赶紧好起来,我不能没有娘。”
大婶看着眼泪汪汪的女儿,点点头:“好,咱们下山。”
文秀母女下山后被安排暂时住在了县衙里,还请了惠民局的徐大夫替文氏瞧病,母女俩在山上的生活太过清贫以至于都有些营养不良,这加重了文氏的病情,而青春期正长身体的文秀也是面黄肌瘦,身无几两肉。
文氏得的是肺心病,激动的时候容易胸闷气短,徐大夫替她开了小青龙汤,于大娘每天都细心的熬好药端到文氏房里。
靳明月问了几次二人为何躲在山上,但是文氏都是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文秀也是看母亲的眼色而行事。
这天傍晚靳明月放衙之后来到了母女的房间里,于大娘正好也送药汤过来。
靳明月拉起文秀的手,笑着说道:“陪姐姐出去一下,我们去隔壁铺子里挑几块布料,让于大娘替我们做两身新衣裳,快过新年了呢!”
文氏说道:“文秀腿上的伤还没有全好,不要多走动。”
“文大婶放心,铺子就在县衙旁边,走几步就到了。他家还卖胭脂水粉,我也带文秀买点。”
文秀眼神里有一丝期待,怯怯地问母亲:“娘,我想跟姐姐去。”
不等文氏回答,靳明月就拉起文秀的手,文秀看了母亲几眼,见她也没有再反对,便半推半就地跟着靳明月走了。
于大娘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姑娘出去:“女儿家就应该这样,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可不能像我们这样,老了老了来后悔年轻时候没珍惜光阴。妹妹,你说是不是?”
见文氏没接话,于大娘又自顾自说了:“你放心让孩子跟着明月去,她是个稳重懂事的人,不会带坏文秀的。”
文氏听到这里倒是开口了:“她,怎么会做女捕快?这都是男人们的事情。”
“男女有什么关系?明月本事可大了,一来我们这里就做了很多男人没做好的事情,帮助了很多人。她说过女人除了体力比男人差一点,其他的都是一样的,也照样能做大事。她还说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自己内心一定要足够强。”
文氏听了若有所思:“那她确实不一般,如果文秀能像她那样就好了……”
“唉……”于大娘摇摇头,“你以为她是生来就强?其实她是个很苦命的孩子。一夜之间父母兄弟四人全都死了,她死里逃生侥幸活了下来,脑子里却什么也不记得了,走投无路才来当这地位低下的捕快,不知遭受了多少非议。可她硬是将那些声音全挡在了外面,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每天勤勤恳恳不偷一点懒,什么危险的差事都往前冲。这样的孩子,若是爹娘还在,得多心疼啊?”
听了于大娘的话,文氏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