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邦!”
“天寒地冻!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老东和老西打着更从街面走过,已经进入了四更天。
河边的一间房子里,靳明月揉了揉眼睛,已经连着几个晚上没好好休息了。
狄清风递过来一个小瓶子:“抹一点在两边太阳穴,可以提神。”
靳明月闻道一股类似风油精的味道,用手指在太阳穴和鼻尖都抹了点,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
从日落前大队人马就在河边的房子里开始潜伏,四个多时辰之后终于有动静了。
三个黑影悄悄地靠近岸边,两个下了水,一个蹲在岸边。
传来了轻轻的划水声,月光下水面波光涌动。
终于水面上冒出两个脑袋,每人高举的手里还抓着一条绳子,靳明月和狄清风一人接过一条,并顺利将两人拉了上来。
水里的人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时才看清接应自己的根本不是刚才的同伴,而是乌泱泱几十号人,排满了整个河岸他们的同伴早就被一群人死死摁在了地上。
三人被带回了牢里,狄千佑要连夜审问。
狄清风见靳明月往内堂方向走,便问道:“你不一起去审?”
“你们都在我就不去了,我回去眯会。”
县令连夜审犯人,捕快竟然要去睡觉了。
湿透的衣服加上被抓的害怕,几个盗贼从被抓到起就一直瑟瑟发抖。
像这种人赃并获的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冤情,所以孟大胡子上来直接就让人抽了几鞭子,盗贼被打的连连惨叫。他们也自知是逃不掉了,索性就问什么答什么了。
三人都是洪堂县的小混混,几天前突然有个蒙着面的人找到他们说有一笔大买卖,还给了些定金并说事成只后还有加倍的赏银。蒙面人要他们在指定时间内赶到青石县的驿站,并在墙上挖好一个洞。三人按照蒙面人的要求做了之后便在小客栈等着消息,直到四天前他们又收到了蒙面人让一个乞丐送到客栈的信,让他们当晚未时从围墙的洞进入驿站的厢房,把其中三个画了记号的三个箱子偷偷搬出来。箱子暂时存放河底也是那人的主意 ,但他们并不知道箱子内装的具体是什么,接头人只说是一些重要的东西,只有到了他手里才能变现价值。晚上他们再次收到接头人的来信,说风声已过让他们今晚必须把箱子拿上来转移到城外去,没想到被潜伏在周围的衙差们给逮了个正着。
关于这个蒙面接头人,三人并没有见过真面目,但有一次他们问过他为什么要劫这三个箱子,他曾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收来的,而且为此还吃了不少苦头。
此人无疑就是陈修了。
孟极即刻带着人直奔驿站,没想到陈修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
靳明月闻讯也赶到了驿站,陈修的房间被褥很凌乱,像是睡了一半匆忙离开,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
可驿站前后的有人把手,陈修如何在这样情形下逃走的?
果然,围墙上的洞被重新打开了。
陈修的通缉令很快就发布了出去,捞上来的三箱银子也还给了蒋启年。
蒋启年特意到县衙向狄千佑赔礼道歉,并且承诺一定会将大家为追回税银所做的努力,都如实禀告洪堂县令和工部。
陈修虽然还没抓到,但是护送税银的工作已经不能再耽搁,蒋启年决定马上启程继续前往工部。
狄清风、靳明月和孟极带着整队人马来到驿站说要代表青石县衙门为大家送行,两个车夫看见她都走过来道别,狄清风调侃她挺会处朋友。
蒋启年指挥手下把箱子抬出来装车,孟极一挥手:“兄弟们搭把手,帮蒋州佐把行李抬上车。”
蒋启年忙摆手:“不可不可,此行已经麻烦大家太多了,这种苦力活怎么还能让兄弟们出手!”
话虽这么说,大家都没停下来,纷纷上手抬了起来,一共七只箱子,每两人抬一只。
沈爷刚抬起箱子,“哎哟”了 一声:“我的腰!箱子太重了,我不行!”
狄清风和靳明月使了个眼色后,大声道:“沈爷,我来吧。”
蒋启年慌了,上去阻止:“不可不可,怎么敢劳驾狄四爷亲自动手,放着放着让我的人来就好!”
狄清风也不停下:“不打紧,我是习武之人有的是力气。”
蒋启年几乎都想上手把狄清风换下来,这时靳明月拿着一封书信递给他:“蒋州佐,这是狄大人写给洪堂县令万大人的亲笔书信,大人说他与万大人是多年未见的,以此书信聊表对故友的挂念,还麻烦蒋州佐捎回去。”
蒋启年接过信收好。
突然“啊呀”一声,狄清风和叶添刚抬上马车的箱子失手滚了下来,蒋启年见状脸色大变!
箱子从高处重重摔下来砸在地上,上面的锁直接被摔开了,从里面滚出来一个人。
陈修双目紧闭,脸上沾满了血。
靳明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身体都已经冰冷了,光凭肉眼都能看出已经死了很久。
致命伤在头上,后脑勺都被砸了一大片。
蒋启年惊慌失措转身要跑,狄清风从马车上一个轻功就跳到了他后面,一下将其摁在地上:“蒋启年,你如何认为这种情况下还能逃得掉?”
被压制住的蒋启年挣扎着:“放开我,凭什么这样对我?”
跟随他的两个捕快和车夫都看傻了眼,不知道眼前是怎么回事。
靳明月走到他面前:“蒋启年,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计算偷税银并且栽赃给陈修的?是从陈修第一次弄丢税银之前吧?也许连那次事件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就为了让陈修背上一个挪用税银的嫌疑。之后你假装好意劝他主动跟你一起押送税银上工部,说是可以在万大人面前表明忠心。那日你却故意在我们面前说后悔不该答应他跟来,就想让我们误会他是早有图谋。你掏空了陈修的家底,还把罪名推给他,最后还要了人家性命。蒋启年,为了区区二万两银子你真是不怕头顶神明会降报应么?”
“你们青石县的人才是心肠歹毒!银子已经找到了,陈修也死了,你们的功劳又跑不掉,为什么还要把罪名按在我头上?”
“还不想承认吗?帮你送信的老乞丐已经被我们找到了,稍后就会安排你们当面对质。”
李冲从客栈后面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个夜壶走到靳明月面前:“我按照你的意思去问了打扫房间的杂役,他说蒋启年的床底下有个夜壶从昨天起就不见了,我在后面草丛里找到了它,上面的血迹没完全擦干净。”
靳明月指着那些箱子:“陈修的后脑被砸了那么多次,血迹肯定会喷到行凶者的衣服上,我猜那些衣服还肯定也藏在蒋启年的行李中。”
孟极立刻让人打开箱子翻了起来,果不其然,蒋启年把那血衣卷成一团塞在了里面。
孟大胡子高兴地大喊:“好!这下可以一锤定他死罪了!”
蒋启年可就没这么开心了,他的脸色变得和地上躺着的陈修一样雪白雪白,放弃了一切挣扎。
税银失窃案终于告破,没想到第二天又得到一个意外之喜。
邻县的那几个越狱逃犯听说青石县衙在全力追捕他们几个,还误会他们犯了个大案子,心想原本就是犯了点小错才被抓,这下还背上了个莫须有的大黑锅。思来想去,逃犯们整整齐齐地自觉到衙门自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