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的伤渐渐痊愈,只要不做大动作就不会感觉痛了。
这天一大早小猫在院子里边回忆读书时候的广播体操边摆弄着一些动作。
徐大夫见了有些感兴趣,问她这些动作有什么讲究。
“我瞎比划的,活动一下筋骨。”小猫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要是喜欢这些,我可以教你八段锦。”徐大夫边说边比划了起来。
小猫正看得有味,忽然一个小厮从前面大厅方向急匆匆跑来,对徐大夫说:“不好了!有几个人抬了个死人来,说是徐大夫给治死的,要我们偿命!”
“什么?”徐大夫脸色大变,立刻朝着大厅跑去。
小猫也跟了上去。
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连门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徐大夫一出现,大家立刻主动让出一条道来,人群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块板,上面盖着白布,白布底下躺着个人。
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男子跪在地上哭,见徐大夫来了立刻冲上来就抓起徐大夫的衣领:“你还我爹的命来!杀人偿命!我要去官府告你谋杀!”
徐大夫想扒开他的手,他着急想看地上躺着的到底怎了回事,那他力气抵不过那男子,怎么也挣脱不开,他喊道:“你想放开我,让我先看看你父亲!”
那男子根本不听,一拳打在了徐大夫的脸上,可怜徐大夫一介文弱,又已经五十来岁的身体,一下子就被打飞了出去,好在身后围观的人接住了他,不然还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
徐大夫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蒙住了。
小猫悄声告诉刚才报信的小厮:“赶快去叫孟捕头。”,小厮应了一声立刻跑了出去。
男子似乎还没过瘾,又要冲上来抓徐大夫,小猫大喊一声:“住手!”
男子一看只是个病恹恹的女子:“你算什么人?”
小猫没有正面回答:“你至少要让徐大夫看一看,他才能知道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都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先不要动手,先把事说给大家听。”
徐大夫的嘴角已经流血了,他也顾不上擦,他掀起那块白布,先是给那人把脉,发现确实没有脉搏了。
他仔细看那死人的脸,脑海里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见过这个病人。
“你爹叫什么?住在哪里?”徐大夫一边问,一边在旁边的柜子上找起东西来。
这里放着所有病人的详情记录册,根据客人所居住的地方分类放。
男子走上去又一把扯住徐大夫的后背:“你找什么?你能把我爹的命找回来?不要跟我耍花招!”一个用力把徐大夫摔在了那死人面前。
徐大夫顺势凑到死人面前,对着那脸仔细瞧:“这不是我的病人,我根本没有见过。”
徐大夫记忆过人,对病患过目不忘,这小猫也听银铃说起过,在场围观的人也有不少人知道。
“你还想耍赖?”男子抬起脚要踢徐大夫,这个时候小猫也顾不上自己还不能用力,在他的脚碰到徐大夫之前就先抬脚将男子踢开了,果然肋骨又痛了。
男子猝不及防的被踢了一脚,又是这个女人,他火冒仨丈指着小猫的脸大骂:“你找死!”
这种无赖自己在派出所见多了,不是仗着醉酒就是以为别人不敢动他,小猫当然不怕。原本以为他闹是接受不了亲人离世的事实,现在看起来也未必是这么回事了。
她淡定地说道:“你是来找公道的?还是来找麻烦的?如果你认为你爹的死就是徐大夫造成的,为什么一个问题都不回答?一来就对徐大夫拳打脚踢,我告诉你,徐大夫是朝廷指派在惠民局坐诊的医官,如果真的是他治死了你的父亲,自有朝廷律法问罪,但你殴打医官也是难逃罪责!”
“对对对!”围观的人发声,“徐大夫医术好人也好,替青石县百姓看病这么多年从没有过失误,这一次说不定就是误会,先把事情查清楚,不要上来就动手打人!”
男子见大家都开始指责自己,反而更凶了:“现在是我爹死了,你们还说我不对?要是你们爹死了,看你们会不会比我客气!”
大家都来气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不讲道理!连名字都不敢说,搞不好真的就是来讹人的!”
小猫一直观察着男子的表情,虽然语气凶狠,眼珠却左右转。
趁着男子跟大家理论的时候,徐大夫已经检查完了尸体,他问男子:“你父亲去世前服用过什么药?有什么症状?”
男子被众人的话给堵住了,徐大夫的问话正好让他转移话题:“就吃了你的‘祛毒丸’,没多久就开始吐血,然后就断气了!”
“‘祛毒丸’?”围观者又议论开了,“很多人都吃过这个,不是药到病除吗?从没听过吃死过人。”
“我吃过,上次我中了‘腹毒’就是吃了这个药好的。”
徐大夫这时候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是你到我这里买的‘祛毒丸’,并不是你父亲本人来。当时你满脸胡子,穿着打扮也不于今日区别很大。你当时说你父亲病的严重无法下床,急等药丸救命,我这才同意未经面诊就将药丸卖与你。”
“你承认我爹是吃了你的药死了?”
“不,事情不能这么说,人之体内错综复杂,你父亲是否有其他疾病或者有吃了其他药物,这些都有可能引起死亡……”徐大夫还没说完,男子又开始狂躁起来:“明明就是你的药有问题,你还说我们乱吃药!你还我爹的命来!”
这时候孟捕头带着人赶到了,男子见到衙门的人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又上去抓着孟捕头的手开始痛哭流涕:“官爷,这个庸医治死了我爹,你们要替百姓做主啊!”
孟捕头蹲下去查看了地上躺的确实是个死人,他看向徐大夫:“徐大夫,是怎么一回事?”
徐大夫无辜地摇摇头:“他儿子确实买过我的药,但是这人到底怎么死的,我现在也不清楚。”
孟捕头又转向男子:“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把事情细细说来。”
“官爷,我叫张土友,我爹叫张大春,家住城东张庄。前些日子我刚从外县回来,才得知我爹他中‘腹毒’,他说惠民局有一种叫‘祛毒丸’的药能治,我就给他买了,谁知道今日刚吃下去没多久就吐血断气了,定是他的药有问题!”
孟捕头思虑了一下:“自从青石县出现‘腹毒’以来,徐大夫的‘祛毒丸’确实治好了不少人,倒是没有人说被吃死了的。这事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张土友一听这话不对,立刻嚷起来:“我就知道官官相护,没人会替我们百姓做主!”
孟捕头眉头紧锁:“我不过是问了你两句,怎么就成了官官相护?简直胡说八道!”
有个围观者也说道:“就是,你伤心也得讲理,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现在徐大夫和孟捕头可没做什么欺压你的事。”
“看来这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清楚,先把人抬回衙门,再找仵作验尸。这里还要继续开门,别耽误大夫给大家看病。”孟捕头叫两个捕快将人抬走。
张土友不干了,趴在他爹身上阻止他们靠近:“不行!我爹都死了,你们还要把他带走,让他死不瞑目啊?”
孟大胡子:“这件事既然报了官,就得按照官府的规矩来办了。”
“我没报官!谁报的你把谁抬去!”张土民干脆耍起赖。
这时候一旁的小猫插话:“我报的官,报的是你殴打医官的罪行。”
张土民一看又是这个可恶的女人:“你是哪家的女人这么多管闲事,爹娘没教你女人要守规矩吗?跑这里来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这种话对小猫根本没用:“你既然说是徐大夫害死你父亲,让官府查明真相判他一个死罪不是正如你所愿吗?”
“就是就是!”周围人再次附和。
张土民还想说什么,两个捕快已经抬起地上的张大春,他想去拦却被孟大胡子给拉住了。
谁也没注意到徐大夫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个罐子,罐子上贴着纸条“祛毒丸”。
“我愿意证明我的‘祛毒丸’是没有毒性的。”说完徐大夫仰头将罐子里剩下的药丸全倒进了嘴里。
小猫大喊:“别让他吞下去!”
众人都围上去制止,可已经来不及了,徐大夫全吞了下去,因为药丸太多噎住了,他还拿起桌子上的水吞服。
好在‘祛毒丸’本来就没什么毒性,徐大夫总不至于有什么性命之忧,只是这么多一口气吃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副作用。
徐大夫一脚剁地:“我徐之期行医几十载,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这一次我错就错在不该听信你的话,就将药丸卖给了你,才有了今日的祸端!这些药丸都是我亲自制作,我确定它们不可能会毒死人,致人死亡的绝对是其他原因!”
小猫悄声对大胡子说:“孟捕头,你打算怎么查?”
“先让仵作验尸,看看死因是什么吧。”孟极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小丫头说太多,女儿家什么也不懂。
小猫委婉地说道:“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对徐大夫的医术是知道的,我的伤能好也全靠徐大夫,所以我希望能尽早还他一个清白。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孟捕头除了找张大春的街坊邻居了解情况之外,还可以派人去他家附近的药店或者小医馆问问是不是有此人的就诊记录,张土民这个人的背景最好也找人了解一下。”
孟极没想到自己还有点小瞧了这靳明月,之前爆炸案接触下来只以为她比一般姑娘要坚强,没想到头脑也更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