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知？总不可能是我吧。”
帝千离漫不经心地耸了一下肩，觉得东方恒的问题有些奇怪。
她从东方恒的话语中和眼神中所感受出来的是有愤恨和难受，即使他极力克制了情绪。
难不成送给他隐灵丹的人跟他有仇恨，所以才会忍不住暴露出愤恨和难受？
既然有仇的话，那他为何要接受对方的隐灵丹呢？答案可能是给了隐灵丹之后才结的仇。
东方恒被帝千离堵得没话说。
他极力隐忍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水。
看她回答得没心没肺事不关己，他的心情陷入冰窟之中，寒冷混合着刺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六年前，为了从高阶妖兽那里取得宝物，必须要服下隐灵丹。那个时候她给了他几颗珍贵的隐灵丹。
在他服下隐灵丹成功吸引妖兽出了洞穴后。
说好的她趁机取了宝物，就会和他一起击杀妖兽，结果她带着宝物离开了，一走就是六年没有踪影。
因他服下隐灵丹后灵力大大减弱，远不是高阶妖兽的对手。
被吞入妖兽口中的原因，他体内浸入了妖兽的毒素。
哪怕从妖兽口中逃脱，强烈的毒素也会夺走他的性命。
若不是当时有人救了他，暂且将他体内毒素压制住，恐怕他六年前就死了。
他脸上的伤疤，是在六年前毒素发作的时候自己亲手用匕首划的，整整十条，纵横交错。
这六年来，他体内毒素会时不时地发作，每一次发作痛不欲生。
毒素加隐灵丹带来的副作用，使得他的身体损伤严重，在两年里他的灵力都没有任何长进，反而一直停留在灵修六级。
所以就有了他在东启国的那些传言。
后来在秘密修炼中，他的灵力大为长进。
深知他的身份太过锋芒毕露会引得不少人瞩目，加之他已然不受父皇重视，眼红他的人对他出手会更无顾忌。
最重要的是，盯在他身上的眼睛少了，想做什么事情安全性也更高些。所以他便选择了一直隐藏实力。
可他体内深入骨髓的毒素一日无法清除，他的脸不管用什么灵丹妙药也好不了。
六年前，他也何其注重自己的容貌。那些伤疤，成为了时刻警醒着他要记得，当初她抛弃他的惨烈教训。
“我们已经在七层塔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帝千离见东方恒不说话，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深眼眸，透着丝丝寒意正大光明地盯得她，使她浑身不自在。便开口转移了话题。
她猜不透东方恒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她不了解他，权当他对每个人都充满敌意。
不对。
或者，隐灵丹戳中了他的痛处，情不自禁泄露不好的情绪殃及到了她。
“跳下去。”
东方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那一方白雾缭绕的水池。恢复了平静冷漠的模样。
帝千离对于东方恒的情绪转变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自己无碍，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管他是发疯还是暴怒，她都能一笑而过。
在听到东方恒的回答后，她走向水池，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
刚一提步，感觉胸腔内有一股暖流充上心头，伴随着痛感吐了出来。
地面上弥漫着一层白雾，吐出的液体被掩盖看不出是什么。
帝千离摸了摸下唇，定眼一看，竟是发黑的血液！
她中毒了！
现在才想起来，她是吃了那肮脏的黑腐鱼中的毒。
她还一直奇怪她吃的黑腐鱼是不是没毒，当时她亲眼看到另一桌吃了不少那些肮脏食物的客人，一个个都有毒发现象。
而且在她进七层塔之前的这一路上，都没发作。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毒发，她非常疑惑是何原因。
“你有没有解药？”
帝千离紧抓着胸前的衣裳，看向东方恒。
这污秽之毒果真霸道，全身血肉像是被撕碎重组般痛苦难耐，她已经尽全力克制自己没有倒在地上打滚。
“没有。”
东方恒的回答平静如水。
他有解毒的药，但他不会拿出来给她。
“从你嘴中说出这句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帝千离恼怒的声音中压抑着痛苦。
犹记得在马车里的时候，使东方恒受伤的银镖强有毒，他吃了一颗丹药就没事了。
还有他挨了活死人两掌，以及兽人凶猛的一击，伤情严重到都快站不稳了，可他此时就像没事人一样，一定是服下功效极好的丹药。以及，他连隐灵丹都有。
种种迹象表明，他身上宝贝多得很！
黑腐鱼的毒并不算是无药可解的剧毒，东方恒绝对有解毒的丹药。
“放心，死不了。”
东方恒平静的话语不是在安慰，就是在冷漠地告诉她一个事实。
“看我毒发备受折磨，你很高兴？”
帝千离冷汗直流，几乎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东方恒心脏一窒。他是恨她欺骗他，抛弃他，六年来一直在找她，想一并还给她这些年他所收到的折磨与痛苦。他失去的和承受的，恐怕她一辈子也还不清。
可看她痛苦难受他其实心里并不好受。
明明他想复仇，想让她付出代价，可当她就在他面前，他居然不忍心。
不，他怎么能不忍心。她利用她，欺骗她，抛弃他，就证明那段时间与他的相处，就是虚情假意。甚至在抛弃他之后，造成了他一系列的悲剧。
他若不忍心为自己讨回公道，岂不是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能是看在她失忆的份上，无从对质，找不到宣泄口，便动了恻隐之心吧。
而且她霸占着别人的身体，要算账，也要等她灵魂归位之后。
“跳下水池，你身上的毒就会清除。”
东方恒毫无感情的话语中听不出真伪。
帝千离兴许是嫌面具碍事，她拿掉后扔进水池中。
在面具掉进水池的那一刹那，瞬间化为一缕黑气。
她神色一凌，看向东方恒的冰冷眼神夹杂着一抹鄙夷。
她就知道这个水池肯定暗藏玄机，不料是暗藏杀机。
可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她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