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先有拿人钱财,后才有替人消灾,谢小姐,你说是还是不是?”
一大早,鬼助理便自动开始了找甲方催收活动经费的程序,登上了三宝殿。
谢春来毕竟是空姐,也是见过些世面天地的,讨价还价道:
“这好不像不太合规矩吧?虽然我现在已经死了,变成鬼了,但是,也断没有先全款交钱,后干活儿的道理 啊,更何况,这事情能办到哪一步还不一定呢?这不是明摆着欺负鬼吗?”
鬼新娘就坐在井口旁,院子里空落落的,时有被风吹落的枯叶,显得格外的荒凉。
“你不想被欺负?有的是鬼等着被欺负呢,既然这样,你这单,老娘我啊,不做了。”
垄断阴间代办业务的鬼新娘从来不缺客源,在鬼助理的帮助下,更是如此。
只是鬼助理的能力太过于显著,不到一年的时间,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的时薪就从100元飙升到10000元,还不算车马、住宿等费用。
就是这样,鬼新娘也养成了接单随心所欲,10万以下的案子从来不接的习惯。
只是做了鬼的,大多没什么财产,有的,也被其他人瓜分了,鬼新娘的日子也还过的清闲。
“不用管她,先去做那老头的单子,那可是100万,做一单,后面的,我都不想做了。”
谢春来很是不服气,明明自己按规矩排的队,凭本事下得单,却要被势利眼的鬼新娘恶意取消订单,实在是有失公允,老天爷不长眼。
破口大骂一番,回想起自己在阳间的日子,又觉得鬼新娘的作为却也是情有可原,是自己做鬼做久了,竟忘了人是怎么做的了,鬼新娘要是不那么做,那才是不叫人呢。
鬼新娘按照刘海的指示进入了天下银行的一家支行,又凭借着接头暗号找到了保管着刘海遗产的行长。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水到渠成,就像这钱本就是鬼新娘自己去存的一样。
“女士,你好,很高兴能为你服务,这里刘先生存在我们银行的全部财产,你清点一下?”
行长将鬼新娘带到一个半人高的保险柜前,鬼新娘望着满满当当一柜子的金条,心下感叹道:“果然,有钱人的世界是我想象不到的。”
“很好,不用清点了,我……”
虽然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保险柜里的金条再多,鬼新娘也只拿自己应得的。
短暂的一饱眼福后,鬼新娘便打算拿了自己的钱一走了之。
刚开口,却被行长的操作惊呆了,随着行长按下墙上的一块板砖,一墙的金条赫然堆在鬼新娘的面前,鬼新娘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怎么不算是我应得的呢?凭什么他可以拥有这么多的财富,而我却从小被选中成为鬼新娘,受人陷害,遭人唾弃,大家不都是人吗?凭什么我没有?这些就应该是我的!好你个刘海,藏着一整面墙,还有一整柜子的金条不提,就给我100万的报酬,这是打发要饭的叫花子吗?”
一不做二不休,鬼新娘当下决定要把所有的东西打包带走,然后存到银行去。
“很好,这些,都给我搬空,带走。”
鬼新娘大手一挥,示意行长打包,可是把行长急得直跺脚,想尽办法劝说道:
“女士,你要全部都带走?这么大体量的金条可是个天大的工程,况且,这……兹事体大的,你要放在哪里保管呢?现在这社会也不太平,运送这么多的金条,恐怕我们还得跟警方寻求帮助。”
要是银行真的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的金条储备,这么肥的一个客户,行长的位置恐怕也是保不住了。
失业,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来说,不可不谓是致命打击。
“你说很有道理,要多久?”
通情达理的鬼新娘看见金条的面子上,并没有跟扫兴的行长计较,心中暗暗计划着到底怎么才能心安理得的吞下这笔意外之财。
“少说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行长回答的干脆,却被鬼新娘一眼看穿了心思,不容反驳的,鬼新娘朝行长做了个wink,丢下一句,“两周时间,两周后,我带人来取”,扬长而去。
回到家里,鬼新娘将白天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鬼助理越听越是愁眉不展,那眉头都快连成一条线了。
“鬼新娘,你真要这么做?不是说好了100万?你这样不是诈骗吗?”
鬼助理表示很担忧,拒绝接受这样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小人行径。
“谁说我要诈骗了,我只不过是谋事在前而已,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放心吧,我去跟那老头谈判,不成功便成鬼。”
虽然鬼新娘说的言之凿凿,鬼助理还是表示很怀疑,刘海生前是当地有名的富商,鬼新娘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当真够用?
事实证明,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鬼新娘那三脚猫的功夫还真就够用了。
“是什么是生产决定消费,什么是需求决定价格,什么是人才就是第一生产力,这,就是,明白否?鬼助理啊,学着点。”
谈判成功的鬼新娘跑到鬼助理的面前得瑟,又是使眼神,又是做表情的,就像一个……疯子,一个得了势的疯子。
就在这个疯子高兴的找不着北的时候,谢春来出现了。
鬼新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急转直下,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鬼新娘……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空姐就是空姐,专业,即使面临着天底下最无理取闹的客户,也还是以礼相待,不会失了该有的体面。
谢春来,也是有些技巧在的。
等在鬼新娘最开心的时候过来,事情总是进展的顺利些,赢面也更大些,再加上鬼新娘本来也没确定说就要解除,算到这儿,胜算也有七八分了。
“约定?谁和你又约定?谁?你吗?”
鬼新娘露出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无辜的看着鬼助理问道,鬼助理表示更无辜。
“鬼新娘,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之前是我不对,是我自作聪明,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没有更多的钱可以给你了,但是,如果你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出乎在场的人、鬼的意料,并没有什么错的谢春来道歉了,很真诚的。
“嚯,这是干什么啊?真的很讨厌你们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鬼,什么意思啊,是我的错吗?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硬生生把我变成了一个恶毒女配一样的角色,可真有你们的。好啦,知道啦,又没说不做。”
好好的心情也被破坏掉了,鬼新娘索性在门上贴了道符咒,单方面的孤立了所有的鬼。
月光透过符咒跳进屋内,鬼新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脖颈后面的灼烧感令她忍无可忍,“坑爹的!又是十五了吗?”
困扰别的孩子一生的是也许是父母的管教,也许是同龄人的欺凌,又也许是社会的毒打,但是对鬼新娘来说,除了这些外,还有她自己。
后颈处的蛇形胎记,是她是鬼新娘的证明。
从鬼新娘出生的那一天起,每个月的十五,就是她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死去活来的日子。
鬼新娘的生父生母因为鬼新娘的胎记几次将孩子丢弃,每次都被人送了回来,最后一次的时候,是一个道士送回去的。
还是道士告诉鬼新娘父母,只要将鬼新娘养到18岁,便可保鬼新娘父母一家一生荣华富贵,鬼新娘才没有再被丢去野外,而是住进了猪圈。
一开始,由于父母的嫌弃,邻人的欺辱,鬼新娘痛恨过自己的蛇形胎记,也痛恨鬼新娘的身份。
但是后来,鬼新娘明白自己只所以收到那些恶意,不是因为自己是鬼新娘,而是因为那些人本就是恶意的,便渐渐的接受了这个鬼新娘的身份。
那段时间,鬼新娘有时候还会生出鬼王能够带自己回去的奢望和幻想。
直到鬼助理带来鬼王早已被囚禁多年,强制性关机不能重启的消息,才又慢慢的死了这条心,一心扑在发家致富上面。
“坑爹的鬼王!你他妈的都死了还选什么鬼新娘啊!害得我守活寡!狗东西!算什么鬼王!算什么鬼王!有本事你来娶我啊!我这么年轻!我这么年轻为什么要遭这个罪啊!老天爷!狗鬼王!死鬼王!臭榴莲!烂香蕉!矮冬瓜!啊!”
鬼新娘真正是当得起一句,鬼哭狼嚎。
阴间的地府里。
两个服兵役的小鬼正在奉命巡查鬼王的棺材。
据说自从上一次出关和天界一战,鬼王已经在里面闭关了整整一千年了。
一千年的时间,沧海桑田,阴间也变了不少,好几位长老都已经没了,鬼王的棺材还是没动静,阴间的鬼众都怀疑鬼王已经没了,但却无人敢上前一看,只当是个吉祥物摆在那里。
只有一些迷信的小鬼,遇到疑难问题的时候还会跑去拜一拜,平时都没有什么鬼。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今日负责值日的小鬼,恍惚间听到一些声音,害怕的向同事救助道:“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
“啊!你听到了!咦!该不会……”
“听到了你说话的声音。”
“……” “不是,好像是……是王的棺材板动了……咦……”
“你听错了,怎么可能,王的棺材板可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千年不倒的,别他看就这样飘在空中,没有依靠的地方,王在里面,它就不可能动!”
“那要是王……王不在了了……”
“嘘!你想死吗?”
“唔……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