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骂骂咧咧从车上下来，一脚踹开蹲在车边的男人。
“你老丈人没了关我什么事，”他站在男人身边数落，“走之前说没说路上注意安全，说没说后果自负！”
“这么多人，怎么着，他们的老丈人都得老子管？”
刘青山不像军人，像土匪流氓，这是方莉对他的第一印象。
敲打完闹事者，刘青山大手一挥命令车队继续开。
“下次遇见拦车的直接撞死！”他说得很大声，像是故意说给闹事者听。
刘青山在第三辆车上，车子底盘很高，车门关闭的瞬间方莉只瞥到刘青山的鞋跟。
军车开走，私家车紧跟上，生怕被甩开，虽说刘青山放出狠话后果自负，可跟在军车后头起码安心。
“我这都到最前头了，小孙去哪了？”方莉疑惑不解道。
被人挂念的孙慕杨此刻正在队伍边缘哄小屁孩。
小孩和家人走散了，哭个没完，孙慕杨回程路上被他抱住大腿不松手。
“松手。”
“呜呜呜。”
孙慕杨扯住小孩的衣领往外撕：“松手！”
小孩穿了件幼儿园短袖校服，露出来的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疙瘩，他不说话，一个劲抱着孙慕杨的大腿哭。
鼻涕眼泪全蹭到裤子上，黏糊糊的，孙慕杨脸皮抽痛，气得。
他掐住小孩的腋下硬生生将他举高高，没消肿的眼睛对上小孩哭肿的眼，突然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脆弱感。
“别哭了。”孙慕杨哄他。
“呜呜呜，”小孩脏兮兮的手在脸上乱擦，黑色的泥印从眼皮一路蔓延到下巴。
孙慕杨没办法，只得抱着小男孩在附近询问。
“请问这是你家孩子吗？”
“阿姨，这是你家小孩吗？”
“叔叔，这……”
路人对抱着孩子的孙慕杨没有好脸色，生怕俩孩子赖上自己。
“不是不是。”
“哦呀，你这孩子，自己弟弟不管好，想送给别人啊啧啧啧。”
屡次三番被拒，孙慕杨也不生气，抱着小孩边走边问。
怀里的小孩软软的，孙慕杨想到了他妹妹。
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小的，爱哭。
走了很久，几乎问遍遇到的每一个人，大家都说不认识小男孩。
孩子不哭了，瞪着大眼睛在人群中寻找，他一直不肯开口，想必是见不到父母没有安全感。
枪响时孙慕杨恰好看到不远处的季久和李锦安，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被旁边的人按着蹲下。
“孩子快蹲下快蹲下，这是打起来了！”
男孩嘴巴一瘪又要哭，孙慕杨顾不得季久他们，连忙哄孩子。
“别哭别哭，没事的。”
一大一小在地上蹲了很久，直到大家一个挨一个起身，孙慕杨才随大流跟着站起来。
期间他一直抱着孩子，他轻拍男孩的屁股，吐槽：“幸好你瘦。”
末日后压根找不到几个胖子，大家都吃不饱，小男孩人小，格外瘦，抱着他硌得胳膊疼。
队伍再次出发，李锦安拉着季久不松手，季久任由他拽着，甚至主动和李锦安十指相扣。
注意到李锦安幽深的目光，季久快快乐乐晃荡握在一起的手：“像不像小学生牵手郊游。”
“小学生？”
季久空着的那只手比了个八的手势：“八岁，不能……”
“我捡的。”
身后响起孙慕杨的声音，季久慢半拍回头，率先看到的便是孙慕杨怀里的孩子。
“这，半天功夫，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孙慕杨无奈重复：“这是我捡的。”
季久松开握在一起的手，转头去逗孩子，李锦安不赞同地瞪孙慕杨：“送回去。”
孙慕杨本身也是个孩子，他没有能力养活另一个小孩。捡来的孩子对他来说是个大麻烦。
“想想你该做的事。”李锦安冷声提醒他。
孙慕杨要报仇就不能带着这个孩子。
把孩子递给好奇的季久，孙慕杨放松着肩膀，垂头丧气道：“我问了，没人认识他。”
“交代你的事办妥了？”
“嗯，”孙慕杨点头，“已经和刘哥说了，不过，刘青山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方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与孙慕杨的话重叠：“我发现刘青山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季久慢半拍：“啊。”
“刘青山的性格，不像是会包庇骆瑶。”方莉诉说着自己的见解。
孙慕杨附和，他去找刘子安时见了刘青山一面，彼时他正在训斥手下办事不利，“脾气急躁，但看上去为人正直。”
“看上去？”季久撇嘴，“李锦安看上去是仙子，他是吗？”
孙慕杨：“……”
方莉翻白眼：“他是。”
“我也觉得他是嘿嘿。”季久抱着小男孩凑到李锦安身边，指着他的脸让小男孩看，“什么是好看，这就是，记住了没！”
小孩被季久的气势唬住，呆愣愣点头。
季久闹够了，正色道：“人不可貌相，付宽瞧着是个哑巴，实则是话痨，刘子安看起来像话痨，实则是个哑巴。他俩与刘青山认识时间长，评价比起一面之缘更具信服力。”
“嗯，我相信刘子安。”李锦安站队。
方莉满脸尴尬，她怎么忘记了，人不可貌相，眼前的季久和李锦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改口：“嗯，之后再接触看看。”
……
晚上，大家照旧是聚在一起休息。
季久态度强硬地将李锦安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大言不惭道：“睡，今晚我守护你。”
李锦安浑身凉丝丝的，大热天抱起来很舒服，季久趁机揩油。
他俩甜甜蜜蜜抱在一起，方莉独自一人侧卧在大叶片上——葎草叶片。
小男孩嘬着手指头，大眼睛仰视着孙慕杨。
“不敢自己睡？”
小孩点点头，挪挪屁股往孙慕杨怀里挤。
孙慕杨放出蝙蝠让它们自行觅食，手臂顺势搂住怀里的小男孩：“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