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星言因为腿受伤住院，错过了第一周的开学考。
不过开学考只是为了让学生们从三个月长假的松散态度中转变出来，并不计入日常成绩里，所以没有让他单独再考一次。
系主任对这位状元还是很有信心的。
倒是阳星言的任课老师们对这个陌生的面孔很是好奇。
就比如教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的老教授，在某天上课提问点人回答的时候，点到了阳星言。
他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缓缓念出一个名字：“阳星言。”
被点到名但腿脚不便的阳星言在位置上举起手，“到。”
“啊，”他笑了起来，“终于见到你了。”
要知道，这个老教授在第一个星期里，第一次点人回答问题就点到了不在场的阳星言。
所以课上的每一次提问，他都会率先想到这个只知道名字没见过脸的同学。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个缺课一周的学生对他提出的问题可以毫不犹豫的对答如流。
老教授对阳星言很感兴趣，于是在之后的每一节课，都特别喜欢跟阳星言互动。
有时候阳星言来的早，不想走动，直接选了后面的位置，还会被老教授问：
“今天怎么不坐前面了？”
因为老师们的助力，阳星言彻底成为计算机系的红人。
又因为同学们的助力，开学一个月，全校都知道大一新来了个学神。
阳星言拄着拐杖走在路上，总能收获同学们探究的目光。
特别是连清扬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回头率比他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更高。
“你知道你和苏停年被金融系的同学称作金融双草吗？”
“这名字好土。”连清扬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阳星言轻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一些，“这是你们系的女生对你们两个颜值的认可。”
他蹙了蹙眉，小声嘟囔：“我要她们认可有什么用？”
“我到了，”阳星言笑着说，“谢谢系草，系草拜拜。”
连清扬眸底闪过一抹光亮。
他默认了阳星言对他的称呼，目光留恋着已经转身走进教学楼的那个背影——
“拜拜。”
*
国庆节放假的第一天，安晔的新电影《河畔》零点上映。
阳星言提前买好了票，准备跟连清扬一起去看。
但是在电影开场的三个小时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状况——
连清扬帮阳星言调整拐杖的时候，固定位置的按珠掉了。
这样，他只有一边拐杖能用，但那样阳星言走路会很不方便。
“这怎么办？”
阳星言拿出了手机——遇事不决，搜索引擎。
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在搜索引擎上找到解决方法。
“拿胶带粘一下……”
他把网友给出的解决方案小声念了出来，然后被连清扬坚决否定：
“胶带固定不牢，万一你再摔一跤怎么办？”
阳星言把手机一扔，瘫在沙发上，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
“你弄坏的，你想办法。”
连清扬把分成两截的拐杖放到一边，
“我背你去吧？”
阳星言捂着他的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行。”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连清扬拉下他的手，不满地用犬牙摩挲着他手腕那层薄薄的皮肤。
阳星言被他蹭的有些痒，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对方抓得太紧，他没抽动。
“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谁这么大年纪了出门还要人背着走的吗？”
“没关系，”连清扬拿过放在茶几上的黑色棒球帽，扣在了阳星言脑袋上，“你裹严实一点，没人认识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阳星言取下帽子，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建议的很好，下次别建议了。”
“我看我们还是改时间吧。”
等订的新拐杖到了再去看也不迟。
但连清扬好像来劲了。
他很喜欢这种能把两人关系昭告世界的行为。
所以阳星言不同意他就一直赖在他的身上。
阳星言被他磨的没脾气了，只能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提了一个小要求——
“但你也要戴好帽子和口罩。”
“为什么？”刚高兴没一会的心情瞬间跌了下去。
阳星言伸手触碰他的眼尾，温声问他：“被拍到怎么办？”
连清扬就着他的手不甘心地蹭了蹭，“被拍到也无所谓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照片传到你爸爸手里，会怎么样？”
像连曜鸿那种掌控欲极强的父母，怎么会允许连清扬谈一个完全不符合他们预期的对象。
“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这段感情。”
阳星言揉捏着连清扬那只被夹在他指缝中的耳朵，继续说：“有时候两个人分开，不一定是因为感情不和。”
“连清扬，我很重视这段感情，也知道对你来说，他人的眼光并不重要。”
“但我不希望我们的感情被他人诟病，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不想因为外界的杂因而被迫分开。”
当一个人其他方面的光芒足以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那感情方面的事就不会被过于关注。
他或许可以不在意，但没人愿意自己珍视的感情得到的不是祝福而是诋毁。
连清扬垂眸，半敛着眼睑，让阳星言看不清他的情绪。
“在外面不能太亲密，那在家里可以吗？”
他轻轻勾住阳星言的手指，语调又放软了一些，“可以吗？”
“连清扬……”
看着眼前越靠越近的人，阳星言动了动手指，把连清扬挂在衣服中间的拉链拉到了衣领处，挡住了那张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嘴。
他笑着发问：“你还真是不吃亏啊？”
连清扬扯下碍事的衣领，凑到阳星言跟前——他们鼻尖抵着鼻尖，沉重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暧昧缱绻。
他压着嗓子，低声呢喃：“我们商人是这样的。”
……
少顷，双唇分开，晶莹的银丝在空中拉长又断开。
阳星言低着头，呼吸短而急促。
他声线不稳地问道：“这算是用掉之前在靶场的那个要求了？”
“不算。”
连清扬的胸膛剧烈起伏，喘息也愈发沉重，看起来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他抬起阳星言的下巴，用大拇指抹去唇角的水光，目光贪恋地落在他的脸上——
“没有事先说好的不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