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阳星言才发现昨晚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所以不小心给连清扬发了个句号。
他编辑了一条信息，解释说自己昨天太困了，刚想给他回信息就睡着了，发这个句号不是他的本意。
连清扬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怎么都想不明白阳星言的句号是想表达什么。
今天难得没有跨过会议，他洗漱完就躺在床上冥想。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晰。
连清扬捞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是阳星言发来的信息，他说——
【Star：抱歉，句号是昨天睡着时不小心点到的】
【Star：晚安，连清扬】
连清扬勾唇，回到——
【清：你也早安】
阳星言换好衣服就看到连清扬给自己的回复。
他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自西向东驶来的飞机穿破云层，留下一道浅白绵长的痕迹。
希望再会的那天，也是个放晴的好日子。
*
集训的日子过去的很快，一下子就到了中秋和国庆的假期。
因为今年形势紧张，所以大家的八天大长假缩短成了三天小长假。
不过许多外地的学生直接在集训基地留宿。
假期的票价高，加上假期短，实在没必要回去。
还不如利用三天的假期多刷几套题。
阳星言趁着假期回了趟家。
半个月不在家，家里灰尘有些大。
打扫完卧室的时候，门铃响起，门外站着的是许久未见的储颂。
他昨晚给阳星言发过消息，说有事要找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阳星言侧身让储颂进门，自己去了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阳星言换了套衣服，脸上也干净多了。
储颂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阳星言坐在他的旁边。
储颂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着。
阳星言看着屏幕，疑惑地问：“你在做软件集成测试？”
储颂点头，停下手里的动作，跟阳星言解释道：“我堂姐拜托我帮忙做软件测试，现在进行到集成测试，但是出了一些问题。”
他将笔记本调转，让阳星言更清楚地看见屏幕上的内容。
“我看了一下，集成测试没什么问题，但我不太确定。”
阳星言拿过电脑，边操作边问：“你堂姐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他记得储颂说过他的堂姐是计算机系大三学生。
储颂耸肩，语气里“她最近在恶补公司管理，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三个小时过去，阳星言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长时间没喝水导致声音有些低哑：“问题出在单元测试。”
“我刚刚没有做集成测试，这款软件功能复杂，不能忽略单元测试。”
储颂拿过电脑，凝眸专注地盯着屏幕，而后了然。
“谢了，这下我堂姐可能连你的面试都免了。”
阳星言笑着摇摇头，他的堂姐可不一定会放心他这个自学的半吊子。
储颂把电脑收好，又问了一下阳星言的近况：
“竞赛那边很忙吧？”
阳星言如实说：“还好。”
跟那群学生们相比，他作为指导老师要轻松得多。
“国际竞赛在U国比，连清扬知道你参加比赛的事情吗？”
阳星言微怔，眸光闪动。
被储颂这么一问，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天跟连清扬有些疏远。
连清扬忙，他的时间也不空闲，加上两个人还隔着时差，除了上次在电话里聊的比较久外，其余时间都是形式上的问好。
“他应该不知道，我还没跟他说。”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被心中莫名生出来的空落落的情绪所吸引。
得，有人根本没看他发的新闻链接。
储颂咬牙切齿。
但是想到马上就要去U国了，心中低落的情绪又有被驱散的迹象。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先不说了，去U国再告诉他。”
*
为了提前适应外国的生活，避免学生水土不服，竞赛组决定将后半段的培训地点定在U国。
大家的签证在集训前期就办好了。
因为是比赛签，上面通过的很快。
张君厚提前跟一个在U国的同乡企业家商量好。
对方十分支持国内教育事业的发展，于是自愿提供集团旗下的酒店的供他们长期住宿，并且在酒店旁边的一栋写字楼里划分出了几间办公室，方便他们上课。
……
三天短假收假后，秦尚杰带队，众人乘坐Z国国航飞机前往U国。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大家都很累，所以到达U国后的一天，秦尚杰没有安排课程，让各位老师同学自行休息调整。
在集训酒店里，阳星言还是和姜文韬一个房间。
姜文韬的性格很外向开朗，特别是说起物理的时候。
阳星言现在还记忆犹新，之前两个人刚认识不久，姜文韬就拉着自己在寝室聊他现在正在负责的研究项目，结果一不留神聊到了早上五点。
第二天他们去上课的时候精神恍惚，阳星言上课的时候还讲窜了几道题。
收拾好行李，阳星言拒绝了姜文韬的逛街邀请。
现在是U国时间下午三点。
他打算等会去找一个多月没见的连清扬。
但是不巧的是，对方没接电话。
阳星言想了下，找到了连翊臣的对话框。
【Star：小叔，你现在忙吗？】
他的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接到了连翊臣的电话。
“小叔。”
虽然连翊臣说让自己把他当作兄长，可有连清扬的存在，他还是觉得很别扭。
真这样，他和连清扬之间不是差辈了吗？
听筒里传来阳星言略带疲惫的声音，但微微上扬的尾调听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好。
连翊臣有些意外，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语气也不觉放缓了。
“星言，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来U国了，想着很久没见就给您打个电话。”
他疑惑：“你跟清扬说了吗？”
阳星言一顿，说话的声音也轻了许多：“没有，他没接我电话。”
闻言，连翊臣眯着眼，脸上浮现出笑容。
站在一旁的助理瑟瑟发抖——
大魔王笑了，有人要倒霉了。
连家叔侄在公司的外号是大小魔王，大家都知道大魔王一笑准没好事，小魔王笑不笑都没好事。
连翊臣把连清扬上午被他爸带走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下。
“他晚上有个晚会，现在应该在做造型，你想去找他吗？”
阳星言抿唇，本来以为今天就能见到连清扬。
他还很期待连清扬看见他之后惊讶的表情。
希望落空的感觉果真不好受。
他无奈的笑了笑，“没关系，他忙吧，我要在U国待一段时间，以后还有机会见的。”
这也怪他没有提前说，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打扰连清扬工作。
然后他将自己要参加国际联合竞赛的事告知连翊臣。
连翊臣明了，怪不得阳星言会出现在U国。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不太善良的弧度，“晚上你要是有空，我带你去参加晚会吧？”
“嘿嘿，到时候给连清扬一个大惊喜。”
可能不是惊喜是惊吓，阳星言想。
“我们那么久没见了，正好我也缺个伴。”
连翊臣故作：“唉，连清扬被他爸带走，没人陪我参加晚会，我这一大把年纪又要被人嘲笑了。”
“小叔，我陪你去。”
电话这头的连翊臣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特意叮嘱阳星言千万别告诉连清扬，不然惊喜就泡汤了。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让司机来接你等会带你去做造型啊～回见！”
他一口气说完，生怕阳星言反悔。
阳星言呆愣的看着手机屏幕，心中空缺的一角被错综复杂的情绪胀满，喜悦又紧张——
看来今天要见面了。
跟连翊臣结束通话后的十分钟，阳星言收到了连清扬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连清扬压低声音，少年低沉的嗓音中带着阳星言不曾听过的成熟稳重：
“我刚刚在忙，没接到你的电话。”
“对不起。”
嗯，还有一丝讨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阳星言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没事。”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陌生城市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又将视线转移到湛蓝澄净、太阳高悬的天空。
“连清扬，今天晴空万里——”
“是难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