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阳星言噤声了。
连清扬突如其来的承诺让阳星言不知道如何回应。
明知道这是连清扬作为朋友对他们这段友谊的珍重，但他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可能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没有经验。
阳星言想。
听筒里过于寂静，以至于连清扬开始怀疑自己——
刚才他说的太露骨了？
他不会被怀疑了吧？
坐在桌前的连清扬开始不安，手指没有规律的在桌面上敲打，脸上有些发烫。
“你……”
“谢谢你。”
二人同时出声，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连清扬提着的一口气憋在胸口，一颗心高高悬着。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本来觉得“谢谢你”这三个字很普通，被连清扬这么一问，怎么变得这么烫嘴了？
阳星言清了清嗓子，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大了：“谢谢你。”
心中悸动，周遭在这一瞬都静了下来。
连清扬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因为阳星言的话加速跳动着。
“对了，连清扬。”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连清扬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应了声：“嗯？”
阳星言想到国际竞赛的举办地，想到逐渐明了的内心，唇角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U国的天蓝吗？”
连清扬懵了，他看了一眼外面被云层盖住的天，不明所以道：
“不蓝啊？”
……
电话挂断后，阳星言依旧站在接电话时站着的位置。
只不过不知何时，柔和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
他所在的地方不再是没有光的阴影处。
*
虽然阳星言受邀参加国际竞赛的综合赛，但是他还是得跟着大家一起参加由教育部联合各大高校在9月11日那天举办的选拔赛。
距离选拔赛还有几天的时间。
苏停年和曲雪漫虽然要参加这次的选拔，但是两个人的重心还是放在单科竞赛上。
一中除了获奖必须要参加选拔赛的几个人和阳星言，温煦也要去参加选拔赛。
她单科有特别拔尖的，但是数物化生这四科的成绩都好的很平均。
每个学校有一个内推名额，戴清平组织老师们开了个会，最终决定推荐综合赛很有潜力的温煦。
温煦本来是想专心准备高考的，她知道自己的水平不适合走竞赛这条路。
但是听校长说阳星言不仅会参加这次的比赛，还会和竞赛组的老师一起对参赛选手进行培训指导。
温煦心动了。
她早在校运会开幕式的时候就对阳星言有好感，后来又被他所救。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好感和感激的碰撞让她一见到阳星言就小鹿乱撞。
但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她对他的好感因为那晚他的帮助而催化成了喜欢。
但是这份喜欢被她藏在心里。
现阶段她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
阳星言的成绩这么好，她喜欢他，就更需要努力追逐他所在的高度。
竞赛固然很累，但是她也希望借这次竞赛，能够突破理科成绩停滞不前的瓶颈期。
……
预选赛倒计时两天。
戴清平召集要参加综合赛预选赛的21位同学开了个短会。
除了阳星言是张部长邀请、温煦是校长内推的以外，其他19位同学里，有15位是参加单科竞赛脱颖而出夺得奖牌的，4位是这次海选投邮箱审核通过的。
他对各位即将去海选赛的各位同学们说：“希望大家放平心态，你们本就是佼佼者，竞赛不过是”
“谢谢校长！”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戴清平将阳星言单独留了下来。
阳星言跟戴校长的视线对上，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眼里看出了遗憾和可惜。
戴校长摘下眼镜，用下衣摆的布擦着镜片上的污渍。
他叹了口气，声音莫名悲凉。
他说：“阳星言同学呐，竞赛要好好加油啊！”
阳星言不明所以颔首，“校长……我会的。”
说完，见校长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他也不便打扰，默默的离开了。
戴清平戴好眼镜，望向缓缓关上的门，心里郁闷——
他的状元啊！
阳星言未来除了要参加竞赛高强度的训练，还要帮着提升队伍整体实力。
该不会竞赛回来成绩就掉了吧？
他上一个宝贝疙瘩好像就是参加完竞赛回来，结果期末没考过连清扬。
真愁啊。
*
预选赛当天。
Q大的校门口云集了从全国各地来参加预选赛的学生。
除了学生，这次预选赛出题组的老师、国家数物化生竞赛组的各位老师以及教育部部长、副部长都在现场。
为了举办预选赛，Q大今天特意将致远楼一到三楼的阶梯教室全部清空，作为预选赛的考场。
并且这次预选赛是当天赛当天出成绩。
成绩一出来综合赛的选手名单也就会被定下来。
一中的带队老师是高三年级数学组组长汪志海。
他正在和他的得意门生、全国数学竞赛金牌获得者林壑做考前谈话。
阳星言、苏停年、曲雪漫和温煦四人正好站在两人的背后。
他们听见汪志海让林壑考试的时候控一下分，千万别入选综合赛。
林壑乖巧点头。
温煦不解，小声地问其他三人：“为什么不想入选还要来参加考试？”
曲雪漫跟温煦自秋游相识后就比较熟悉，她解答道：“因为竞赛奖牌获得者必须参加。”
“但是保不齐人家不想多花时间在一个未知的竞赛上，所以故意考差也是有可能的。”
温煦了然。
国家赛事组举办这次比赛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找出愿意代表国家征战并且成绩优异的学生。
强制竞赛选手参加也只是为了让大家看到上面对综合赛的重视。
一方面是对犹豫不决的学生们下一剂猛药，另一方面是上面对各大高校的敲打。
当然，强制参加预选赛的学生可以故意压低分数，但是不可以消极考试，比如试卷上一字不写。
而且，如果学生入选后不愿意出战综合赛，他们也会理解的。
离开考还有45分钟，曲雪漫和温煦携手去了洗手间。
他们四个都是一楼的考场，阳星言和苏停年站在离致远楼不远的树荫下等待进场。
趁着没人，阳星言问苏停年：“等会的考试你会尽全力吗？”
苏停年表情淡漠，声音如同寒冬中的冰凌，锋芒显露——
“会。”
阳星言疑惑，他还以为苏停年会跟林壑一样放弃综合赛。
毕竟当初苏停年话里话外都是对物理竞赛金牌的执着。
苏停年继续说：“张院士是我老师的老师。”
这下阳星言清楚了。
实话实说，林壑的成绩很不错，虽然生物和化学有些拖后腿，但是数学和物理很好。
参加综合赛绝对会是一名猛将。
“曲雪漫呢？”
阳星言作为未来的综合赛指导员，很自觉的开始琢磨参赛选手的名单。
他对别的学校学生不了解，所以先把握清楚同校的有潜力的学生对综合赛的态度。
苏停年摇头：“我不知道。”
阳星言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苏停年，忍不住腹诽：
女主还能有男主不知道的事呢？
哦，确实有，这俩人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呢。
“说我什么呢？”
曲雪漫和温煦在二人闲聊的时候就走近了，只不过他们都没注意。
苏停年被曲雪漫吸引走了目光，他看着曲雪漫脑袋上隆起的一小撮头发，出声提醒：“你的头发没扎好。”
曲雪漫摸了摸头顶，发现左边的头发确实乱了。
她取下发圈，一边扎头一边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
阳星言接过话头，说：“在聊等会的预选赛你会出全力吗？”
曲雪漫一脸理所当然，肯定道：“会啊，而且我又不一定能被选上。”
闻言，阳星言和温煦都抽了抽嘴角——
你真的不是在凡尔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