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已经把一片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净,准备开始玩桌游,见连清扬一直没下来,江穆疑惑地问:“清扬怎么还没下来?”
魏思觉掏出手机:“我打电话问问。”
刚把手机摸出来,在他身边的储颂就伸手制止:“连清扬说要在上面学习。”
魏思觉嘴张大的能塞下一个拳头,他吃惊地说:“他真的疯了,好不容易休息还想着学。”
而后又觉得不对劲,一脸怀疑的看着储颂:“你知道刚刚怎么不说?”
“刚看到,”储颂拿着手机晃了晃,表情真挚,“他发微信告诉我的。”
“好吧。”他都这么说了,魏思觉只能作罢。
连清扬在床边坐到天快亮才离开。
一晚上阳星言紧皱的眉头也没舒展开,偶尔还会因为做噩梦发出痛苦的呻吟。
离开前,他倾身扶开阳星言贴在额间的碎发,伸出手指,指腹蹭过他柔软的眼皮来到秀气的眉毛上,他轻轻地推开那拧作一团的眉心,呢喃道:“怎么这么难受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星言头痛欲裂,眼皮也十分沉重。
他挣扎着坐起身,用指腹在肿胀的眼皮上不轻不重的揉捏。
“咳咳。”他感觉喉咙里有异物感,应该是哑了。
视线逐渐清晰,他环顾四周,看到了那台熟悉的电脑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睡在连清扬的房间里。
第一次喝到断片的阳星言,没有想到第二天会这么难受,他扶着墙,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缓慢的移动到浴室。
刚进去就看到在洗手台上摆放整齐、还未拆封的洗漱用品,旁边还有连清扬写的便利贴——
【衣服和洗漱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望着纸上舒展飘逸但是笔力劲挺的字,阳星言的唇角小幅度的弯了弯。
他用冷水洗了个脸,脑子瞬间清醒多了,他拎起被放在台面上的衣服看了看,是件深蓝色加绒连帽卫衣。
阳星言看了眼镜子,自己穿上这件衣服正好合适,好像这件衣服不属于身材比自己高大一些的连清扬?
说不定是买小了,他心想。
阳星言来到一楼,就发现只有连清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厅里也没有昨晚折腾打闹过的混乱,应该是阿姨清晨来收拾过了。
从楼梯口的拐角处下来,阳星言注意到沙发上的少年正闭着眼睛,他放轻脚步,走到连清扬的身边。
他眼窝发青,神色疲惫,许是因为睡得不踏实,脸上的表情有些烦躁不安。
难道是因为自己占了他的床所以他才在沙发上睡的?
阳星言弯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连清扬,小声的叫他的名字:“连清扬。”
“嗯……”语气里的不爽在看清来人后消失不见,“阳星言?”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地问:“你难不难受?”
连清扬压下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不爽,语气温和的关心他。
阳星言心下蓦地一暖,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我还好,倒是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
连清扬摇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固定一个动作而僵硬的四肢。
回过头就看到阳星言四肢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手臂还搭在额间,道歉的话语里参杂着难以察觉的委屈:“昨晚上我喝多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还没等连清扬说话,他又自顾自地小声嘀咕:“眼睛又胀又痛的……”
连清扬因为不自在而搭在后脖颈的手放松的垂下,还好他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他不想让清醒状态下的阳星言像昨晚一样残忍地揭开的伤疤,自虐一般的阐述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痛楚。
而且,他也从昨晚上阳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大致猜到他的这些负面情绪是和父母有关。
结合那天在他家里听到的,他推测,应该是阳星言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又疏于关心,导致阳星言有这些灰暗痛苦的想法。
幸好他现在失忆了,那些痛苦的回忆还是永远的埋葬在过去的好。
“你很乖,送你上去之后就睡着了。”怕阳星言回忆起那些不愉快,连清扬赶紧回答他的问题。
“咳、咳,那就好。”不知怎么的,听见“乖”这个字从连清扬口里说出来,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从心底里冒出来了。
他一个灵魂快30岁的人,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孩子夸乖,真的太奇怪了!
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阿姨听到外边的动静,小跑着出来看,发现连清扬和阳星言正在说话,她赶紧催促二人到餐厅吃早餐。
昨晚他们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也有点饿了。
阳星言拿了根炸的金黄的油条,撕成一块一块的浸在豆浆里,他特别喜欢这样吃油条,吸饱豆浆之后的油条再一口吃进嘴里,会让他觉得很满足。
连清扬没动手,只是托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阳星言。
阳星言鼓着腮帮子、认真咀嚼的样子,怎么这么像豚鼠?
话说他小时候好像也养过一只来着,他最喜欢把小豚鼠捧在手里,揉捏那两坨手感极佳的脸腮肉。
但是连曜鸿不喜欢家里有这种毛茸茸的玩意,所以命令佣人处理掉了。
他真的好爱吃油炸的东西,大早上吃这些真的不腻吗?
他怎么都吃不胖呢,昨晚上自己抱着阳星言的时候,都感觉这人只有骨头没有肉,明明这么喜欢吃。
也不知道吃的东西都补到哪里去了。
半碗豆浆下肚,阳星言才察觉到他的目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也没反应,不禁有些好笑:“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发呆被人发现,连清扬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冰凉的鼻尖,别过头不再看他,低声说:“没有。”
阳星言望了眼对面少年因为难为情而有些红的耳尖,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所以也没有打趣他。
快吃饱了阳星言才想起来没看见魏思觉他们:“他们人呢?”
“应该在客房,他们昨天玩到很晚,别管他们。”
连清扬就着还热乎的牛奶吃了一片烤的干香的吐司面包,瞄了眼因为宿醉和噩梦的双重折磨导致精神不太好的阳星言,温声说:“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家休息,我等他们起来。”
阳星言摇摇头,反正他回去也没什么事。
“你才是应该去休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连清扬现在确实很困,昨晚上一直陪着阳星言,早上也只是简单的眯了一会,刚刚陪着他吃早饭的时候也是哈欠不断。
可阳星言还在这里,他不想丢下他自己跑去睡觉。
“不用,等他们走了我再休息。”
阳星言皱了皱眉,反问他:“可万一他们下午才醒呢?你也要等到下午吗?”
没等连清扬反应过来,阳星言就把他推到了楼梯口,笑着催促他:“你去休息,我来等他们。”
连清扬站在楼梯上,拗不过阳星言,只好妥协:“好吧,不过你要是坐不住就别管他们了。”
反正这群人也不是第一次在他家里聚会了,轻车熟路的很。
“放心吧。”
目送连清扬回房间后,阳星言到屋子外面晒了会太阳。
虽然现在气温已经很低了,可是只要待在阳光下,身体还是暖洋洋的。
正午时候,他们才陆续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因为昨天玩的有些疯,除了一直在赢的储颂,其他人走路都还是轻飘飘的。
阿姨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看着这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样子,笑着问:“昨天玩到很晚啊?”
储颂坐在阳星言的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问:“连清扬呢?”
“还在睡。”
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哦~他昨晚学到很晚?”
连清扬昨晚学了一晚?怪不得早上这么困!
阳星言的心里不免有些心疼,连清扬这段时间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没想到这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也要夜以继日地学习,看来他真的特别不愿意被送走。
这由他重生穿书结下的因果,必须是他来做个了结。
脑海中连清扬疲惫的神情,让阳星阳更加坚定要帮助这个亲情关系一团乱麻的少年。
他们吃完饭以后就各回各家了,储颂本来想和阳星言结伴回去的,但是阳星言说他不走先。
阳星言拍了拍他的肩,将他送到门外:“我等他睡醒了再走,你先回去吧。”
储颂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