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一触即发,那南安贵族的爪牙发出猛烈攻击,似不在乎盛兮是残是缺,只要给其留口气,能述出密咒,不管其会成什么样。
他们这般凶残意料之中,却不成想,那个原本被他们打得差点就要失去胳膊的女人,在对战瞬间竟是爆发出比他们更上一层的凶残!
有那么一刻,众人只觉这女人实在厉害得不像话,简直就不是人!
也是这一瞬的松懈,盛兮趁机打开了一个缺口,扭头冲旺财喊道:“狼!跟上!”
“嗷呜!”旺财嗷叫一声,一爪子挥开想要挡路的人,身子一弓便朝盛兮所在冲了过去。
一人一狼如那破局之箭,横冲直撞向前,却又总与生死擦肩,拼着最要人的命,愣是生生撕开一条路来!
他们无所顾忌,因此抢了先机。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阵法已破,人已经冲出去十多米远!
“该死!别让她跑了!快抓住她!”有人接连大喊,那惶惶声音中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怎么能跑出去呢?他们这么多人啊!对方不过一个女人,便是多了一头狼又如何?他们这阵法可是偷师那黎国将军,听闻对方用此阵灭了漠北鞑靼,他们借此阵困住过许多人,怎么到了这里,竟是连一个女人都困不住?
众人不解,于不解当中追逐。
盛兮奋力向前,没跑多远便被旺财超越。
只见旺财一边跑,一边朝它回头看,似引路,又似在担心。
盛兮没迟疑,一直紧紧跟着这头对她来说透着一丝熟悉的陌生狼。
后面冷箭不断,几乎都是擦着盛兮的衣角射过来。旺财见状停下来,身子一弓就想冲过去,却被盛兮一把拦住。
“别管他们,快走!”
旺财朝身后用力呲了呲牙,长长的尾巴扫在盛兮的胳膊上,下一刻重新转身向前。
因为后方追逐,盛兮早已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只觉眼前密林来过又好似没来过,压根找不到出去的路。
而那些人如同甩不掉的蚂蟥,一直紧紧跟着,她速度但凡慢下来,就能看到身后绰绰人影。
盛兮双眉皱紧,用力咬紧了牙关。
再这样下去不行,她身体要吃不消了。再跑下去,不等那些人追上来她自己要先挂了。
盛兮捂了捂胸口,忽然停下朝前面的旺财喊道:“狼!”
旺财猛地止了脚步,回头看向她。
盛兮勾了勾唇,说道:“你先走啊!我一会儿跟上!”
旺财:“嗷呜!”
几乎不等盛兮再说什么,旺财便径直冲过来,四肢同曲,竟是直接从盛兮身下穿过!
“啊!”盛兮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竟是趴到了白狼背上!
“你……”
“嗷呜!”旺财嗷叫一声,似在提醒盛兮抓紧,下一秒,它便驮着盛兮继续朝密林狂奔而去!
在狼背上的感受并不好,盛兮感觉五脏六腑都跟着在跳。然而白狼的举动大大出乎她意料,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骑在一头狼身上!且还是对方主动为之!
她忽然开始妒忌失忆前的自己,这该是怎样的情谊,才会让另一种生物,为了她连命都可以舍。
是真的舍啊!
先前的战斗历历在目,她亲眼看着这白狼为保护她被长刀砍中,鲜血渗出,直接染红了它雪色皮毛。然而这白狼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连一声嘶叫都不曾,奋不顾身地以身作盾,为她挡下一次又一次的致命攻击!
她生性凉薄,至少前世不会轻易动情,可就在刚才,她只觉一颗心都要被挤爆,那满腔的愤怒令她差一点头脑发昏地想要跟那些人同归于尽。
而此刻,白狼又不顾自身伤势,托着她不停向前……
盛兮不由抱紧了身下白狼,因为过于用力,白狼发出一声低呼,可她抱着它的手却始终未松。
前进的路总是困难的,旺财在奔驰一段距离后,速度终还是慢了下来。
盛兮拍了拍它头,示意它停下。
旺财迟疑了好几秒,之后方才收了速度,慢慢停下。
“辛苦你了!”待从旺财身上下来,盛兮双臂一撑,直接抱住了对方。
旺财大口喘着气,但那沾染着血渍的尾巴,却因盛兮的举动兴奋地狂摇。
盛兮见此忍不住笑出声:“你倒是真喜欢我啊!”说着一顿,她看着旺财又说,“虽然记不起你是谁,但我现在已经喜欢上你了。”
“嗷呜!嗷呜!”旺财更加奋力地摇尾,看着盛兮的黑亮眼睛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孺慕。
盛兮抚摸旺财的手顿了顿,干裂的嘴角轻轻一抿,她忽地站了起来,对旺财说:“他们暂时应该追不上,乖乖在这儿等着,我给你采些药回来!”
说着,盛兮便要起身离开。
然而还不等她迈步,旺财便直接咬住了她衣角。
盛兮垂眸,看着旺财愣了一下,待读懂其眼中之意后,她心头一紧,嘴角微颤间开口:“放心,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采药。”她拍了拍衣袖,“你瞧,袖袋都空了,总不能让你一直流血啊!”
旺财盯着盛兮看了几息,随后松了口。然而它没有任由盛兮离开,而是盛兮上哪儿它也上哪儿,紧紧贴着,寸步不离。
盛兮被它这般逗笑了,却又隐隐心疼。她蹲下身,抬手用力揉了揉旺财脑袋,笑着对它说:“你伤口在流血,在这歇一会儿。别担心,我不会走。而且,你既能找到我第一次,定还能找到第二次,不是吗?”
“嗷呜!”旺财似没听懂盛兮在说什么,只是嗷呜地叫着。
而盛兮在说完这番话后,突然反应过来,最后一句,她其实不该说的。
若眼前的白狼换做人,那对方听了她这话该是何种心情。
盛兮叹息一声,看着旺财道:“抱歉,不该让你担心的。”
“嗷呜~”旺财用脑袋蹭着盛兮掌心,似覆着一层水光的眼睛里流露着深深眷恋。
盛兮见此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旺财,满腔的情绪就这样压下来,令她一时间竟无法再开口。
她有些恍惚,仿佛这种震颤心肺的情绪在过去的某些时日,好似一直都存在。而这种心颤,令她对那段消失的记忆顿时更加好奇与期待。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黑色匕首,心想,这解锁的钥匙,到底该如何打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