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余晖面无表情地说。她及时从墙边离开,剃刀正好向她扑来。余晖纵身一跃躲过了危险,把与她一同来到楼上的池水聚集了起来。剃刀只能看着她把它举到他们中间,冻成了一道屏障。
一大块冰出现在了走廊里,让室温降低了好几度。它把余晖和剃刀隔开了至少一码远。余晖只能勉强看见另一边的狮鹫,但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怎么高兴。
余晖感到满意,但她并没有心情来沾沾自喜。她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沿着走廊走去,有个什么红色的东西吸引住了她的眼球,她停了下来。它很快便变得明亮起来,余晖转过身,看见它是从冰墙的另一面散发而出的。那冰很快便爆裂成了无数的小碎块,剃刀出现在了另一面,他站在那里,伸出前爪。一个火球悬浮在他掌心上方,而余晖也能在那里看见一个发着微光的标记。他的脸上写满了洋洋自得。
“噢,得了吧!”余晖喊,她躲过一个飞过头顶的火球。它继续向前飞行,击中了地毯,把它点燃,火焰沿着走廊传播。
她转过身,沿着走廊飞奔,跳过火焰,没去理睬肩上的剧痛。她所经过的每一扇门都表明她传送到了正确的楼层,因为它们都显示出了一些挣扎的痕迹。余晖只能希望她的朋友们都安然无恙地逃离了。
另一个火球飕飕飞过她的鬃毛,几乎把它点着了。没错,给他们到处丢火球的能力,好像他们还不够危险似的!她来到了走廊的尽头,闯进了她的房间,把房门猛地关上,再用魔法把那张大床举到门口。她明白这只能给她多争取几秒钟的时间。
她穿过房间,从床头柜上抓起她的沙漏。它依旧是完好无损的。与此同时,她试图想出一个计划。
“我需要离开这里,找到大家,但我不能盲目地到处胡乱传送,这是浪费魔法,而且非常危险!我很惊讶我到现在还没身体分家。”
门和那临时障碍都同时被烧成了小小的冒烟碎片,剃刀从门框里挤了进来,他的爪中握着另一个火球。他迅速被一阵魔法飞弹击退,它们在他身上炸开,使得他撞进了对面的房间里。
一阵亮光笼罩了余晖的角,她正准备再次传送,但光芒却消退了。等一等,我为什么要跑?她用蹄子在地毯上刨着,一股自信感掩盖了一切我能打败他的!他或许能够乱丢火球,但他完全不懂魔法!
在走廊对面,曾经属于暮光的房间里,剃刀正慢慢站起身来。他那时撞在了床上,把它一分为二。他用一只爪子从身边的剑鞘里抽出一把刺剑,另一只爪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火球。
余晖的笑容气馁起来。是喔。忘了他还有剑了。
剃刀把火球扔向余晖,而她滚向一边,迅速起身,召唤出了她的无形弓。她射出一支金箭,被剃刀轻巧躲开。它继续向前射去,击穿了对面的窗户。
他们两个继续对射着,余晖愈发注意到她的房间正在着火。他们的射界都非常窄,被中间促狭的门口与走廊所限制。因此,他们的竞赛就变成了比谁能躲闪得更久。余晖的体型给了她一些优势,但剃刀倾向于用他的剑来偏转她的一些箭矢。
最终,剃刀开始前进,为此他牺牲了机动性,只能挡回余晖的箭。她开始后退,同时注意着别去踩到她房间中遍地皆是的小股火焰。正当剃刀走进房间时,余晖的脑中萌生出一个主意。她射出了自己的一个火球。正如她所料,剃刀挡住了它,但那火球却没有消失,而是附在了金属刃上,像猩红的鞘一样笼罩住了它。
剃刀开始把剑四处乱挥,好像是要赶走一只奇大无比,非常讨厌的虫子样。然而,火焰依旧紧紧粘在剑上,把金属变成了愤怒的红色。看见火焰并没有越过剑柄扩散,剃刀决定不去理会,继续用它朝余晖砍去。
余晖低头躲闪,用她的魔法直接把浴室水池的喷嘴扭了下来,让水如泉涌般喷向空中。她又躲过剃刀火焰剑的一击,把咆哮的水流直接导向他,使得他被大量的冷水淹没。当水流终于停下时,余晖面前剩下一只浑身湿漉漉,怒冲冲的狮鹫。他举起如今已没有火焰的剑,向她头上劈来。余晖则似乎不知所措地举起了损坏的喷嘴当成唯一的防御。剑遇上了那根破管子,立即碎了一地,剃刀除了一把剑柄和愤怒的表情之外什么也没剩下。
趁剃刀还未复原,余晖迅速举起喷嘴,把它砸到了他的脑袋上。这一击直接使他倒地。他呻吟一声,却没有起身。
余晖放下管子,咧嘴大笑起来,她现在有心情来沾沾自喜了。“余晖烁烁已经二比零领先。拜托,既然落后,就别再来了吧。”她观察着房间的其他部分,发现尽管火焰已经被扑灭,一切都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床凌乱不堪破台灯倒在地上,床头柜被一股射偏的火焰摧毁,窗帘已经完全被烧了个干净,而窗户的碎玻璃块嵌在了地毯上。
余晖深深叹了口气,跌坐在地,再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肩膀。她一直忙于战斗,没空在意它,但如今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让她稍微动一下都呲牙咧嘴。血流已经变成了一滴滴的,但她伤口周围的皮毛都被染成了丑陋的红色。
余晖希望自己了解治疗魔法,但那些可是最高级的魔咒,她的魔法造诣还没到这个层次。她开始撕下一条条床单,用它们包裹住伤口。她咒骂着伤口的诡异位置,她得把临时绷带绕过她的胸口才能包扎住它。
她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测试着她受伤的腿,努力用剩下的三条腿支撑着自己的大部分重量。尽管她每走一步都要禁受一股疼痛,余晖感到庆幸她还能靠它行走。
她只向窗口走了两步,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这时她听见什么东西挠着地毯的声音。她急转过身,看见剃刀猛地抬起头,向她扑来,爪子一扫。余晖向后一倒,她的角再次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她感到气温又降低了,抬头看见一尊白色的雕像矗立在她面前。
余晖从剃刀身体底下爬了出来,打量着被冻住的狮鹫,他保持着攻击姿势,喙有一半是张开的。
“哈,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用这招的。”余晖说,她敲了敲他的鼻尖,确保他确实冻牢了。
“哦嗷啊呃以…”剃刀设法从他冰冻的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余晖把这翻译为“我要杀了你”,对此不过翻了个白眼。她留意着地板上的玻璃碎片,走到破碎的窗户边,扫视着地平线。她的朋友们就在这黑夜之中的某处,躲藏着或是为生存而奋斗着。余晖有些想要为剃刀的脑袋解冻,拷问他,但她知道他大概什么也不会说。
余晖把脑袋探了出去,沿着街道扫视着,但在她这个高度,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的目光落在了那聚集一起的明亮多彩的灯光上:大道。
那会是最好的开追踪者的地点,余晖思考。她也没有别的线索可循,而她知道她不能在这里等着朋友们突然出现。
她低头望去,集中起能量,从房间中消失,而在酒店旁的马行道上重新出现。她的双眼看见她用作绷带的白色亚麻布上出现了一块红斑。我应该尽量遊免使用魔法,直到我不再流血为止。她不想重复暮光在沙漠里经历的那种事情。
余晖发现步行是她目前唯一的选项。她迅速小跑着,前往天马维加斯大道的诱马光芒。
一一一
一阵高声的刺耳尖叫让苹果杰克立即醒来,其效用比任何公鸡的啼鸣都要出色。所以,实际上,她是直接被吓得滚下了床,落到了地板上,险险躲过了一个撞在了墙上的火球。
什么鬼…
苹果杰克越过床望去,看见了两只狮鹫走进了她的房间,一只体型硕大,而另一只则皮包骨头。那只大狮鹫的掌心上方悬浮着一个火球。
“你怎么打偏啦,文恩(Vin)?她刚刚就躺在这儿的呢。”那只瘦小的大笑起来,这让他的胳膊上挨了一拳。
“闭嘴,卡罗,要不然我就往你身上招呼!”苹果杰克的脸上摆出了全然的冷漠表情。还想再来,是不?她转过前蹄,后蹄踢岀,把床踢向没有防备的狮鹫们。它砸在了墙上,几乎把他们压扁。
苹果杰克从床头柜上拿起帽子,扫视着房间想要寻找防身的武器。挡着门口的床炸了开来,形成了一场燃烧木头与丝绸的烟花表演。文恩和卡罗回到了房间之中,而苹果杰克向后退了几步。
“你不该这么做的,小马驹。”文恩用低沉而危险的声音说。他向她甩来另一个火球。苹果杰克跳到了一边,那火球砸进了窗户,使它化为齑粉。她抓起同样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朝文恩扔去。他低头躲过,那台灯撞上了卡罗的脑袋,把他打倒在地。
文恩发出一声低吼,火球在他伸出的两个爪子里出现。它们是如此炽热,苹果杰克在房间另一头都能感到皮肤因此刺痛。
她别无选择,只能转身跳出窗外。她身后咆哮着的烈焰几乎把她的帽子给点着了。
这会很疼的。苹果杰克瞪着底下锦鲤池的黑色水面,准备迎接冲击。
她砸进了水里,痛苦的喊叫随着她一起沉入池底。她的身体好像是被残忍地电击过一般,骨头因这冲击力而咯咯作响。要是有谁不是陆马却来玩这套的话,他或许会在水面上被撞扁。
然而,苹果杰克只是在水面下漂着,她的身体因疼痛而麻木。冷水消除了些痛感,但她依旧能感觉到撞击产生的振动贯穿身体。
她努力与疼痛斗争着,一踢后蹄,露出水面,深呼吸了一口。她划到岸边,一摇一摆地走上了长满青草的小丘,接着趴倒在地。
“嗷。”
她只在那里躺了几秒时间,接着她身边的一块草地突然迸发出烈焰,吓得她猛地站了起来。
“我很惊讶你从这上面跳下来居然还没死!”文恩在楼上向她高喊,“作为一匹小马你还是挺结实的。”
苹果杰克没有时间去反唇相讥,因为另一个火球向她飞来。她开始奔跑,与海滨大道酒店周围的草地愈行愈远,逃向城市的一条街道。
“造物主啊,他们到底是怎么得到火焰能力的?”苹果杰克喘着气说。她的蹄子在马行道上嗒嗒作响,它们依旧因为她的落水而有些发软,但正在快速地恢复。
火焰从她头顶倾泻而下,它们与苹果杰克总是擦肩而过,让她的皮毛因极度的热量而卷曲。她很高兴城市的这一部分没有行马:她可不愿有路过者因为她而受伤。不过,苹果杰克依旧知道她需要找到一个更隐秘的地点,而不是就这么随便沿着一条马行道跑下去。
一个火球掠过她身边,在一个灯柱上炸开。它倒了下来,横在地上,迫使苹果杰克停下来改变方向。她溜进一条巷子,消失在了它的阴影之中。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苹果杰克听见文恩喊,“你这不过是让我的工作更容易了。”
猩红色跃入了苹果杰克的眼角,她能感到酷热袭来,越来越近。她加快速度,猛地拐过一个拐角,而火焰正好撞在了墙上。
她从巷子一头冒了出来,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黑暗的街道上。这里没有照明,一道铁丝栅栏挡住了她的去路。苹果杰克听见了文恩翅膀的拍击声,她没去理会栅栏上的“禁止入内”标识,跳过了它,落在了硬实的土上。
苹果杰克勉强能看清她面前是一栋正在修建的建筑的骨架。桁架和托梁支撑着整栋建筑,而鹰架悬挂在四周。
苹果杰克低头躲到了一堆管子后面,终于找到了喘气的时间。“我们经历过这么多脑抽的旅行与历险,这一次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她小声说。她并不后悔与她的朋友们一起踏上拯救小马国的征程,但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碰上硬茬了。
在她头顶,文恩在工地上飞来飞去,嘲讽着苹果杰克,想要引她出来。他发现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肮脏的混蛋。”苹果杰克窃语,“他知道即使我露了脑袋也碰不着他。这家伙既能飞,又能扔火球,我该怎么还击?”
苹果杰克搜寻着周围,试图发现什么奇迹;现在只有奇迹能帮她了。对于她来说,奇迹以一个非常熟悉的物体的形式出现。工地另一头,一堆新鲜挖出的土旁,有一卷绳子。
苹果杰克露出了笑容。她只需要这个便能扭转乾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