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泠将以自身龙魂为引,解除妖域之妖的噬心蛊。
金色华光熠熠流淌,一柄金箭直射而出。
月中龙魂金光黯淡了几分,而月亮却更加明亮。
每一声龙鸣响起,屠岸便需射出一箭,每一箭,屠岸都需要耗费大量精气和灵力。
要彻底拔除噬心蛊,元泠的龙魂需要承受十二箭。
岁弦薄唇紧抿,将灵力源源不断送入屠岸体内。
大雨骤降。
群妖愈加混乱,失了心智的妖直奔大阵而来,他们的目标就是屠岸和以及维持阵法的试炼者。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被漆染和熊晖带领的手下阻止,但还有不少靠近了保护结界,岁弦便会出手击晕。
另一边,初尘和梧煊已粗略交手。
梧煊摩挲指尖扳指:“我以为,她会因为仇恨与我不死不休,没想到却是为了一群蝼蚁煞费苦心,牺牲至此。”
“怜悯?守护?这些都是不必要的东西。这世间之事,本来就是以力压力,以权压权,谁强谁就是真理,弱小者不过浪费资源罢了,不如老老实实为强者奉献。现在这个世界就是势力太多,而人心太散,仙门之中身居高位但尸位素餐或沽名钓誉者如过江之鲫,所以顶尖的强者才那么少。而我,会创造一个权利更集中、更井然有序、更强大的世界。”
初尘:“你不过是想让所有人都受你控制和摆布,把利益都攥到自己手中,做整个修真界的皇帝。”
“控制?这只是我的手段之一而已,被控制的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当然,对于真心认同我的人,我会给他想要的一切。”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光和站队也是非常重要的能力。你以为呢?”
梧煊言语温和,仿佛在和家中小辈交谈,但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
“你对怨气的掌控能到这个地步的确令人惊讶,真是一个修炼邪术的天才苗子。若跟着我修炼,我保证你不会像现在这样损伤身体,而且能够一日千里、独步天下。你确定做我的敌人而不是朋友?”
“朋友?不如说是工具。怨气在你手中用来残害异己,而在我手中便是用来除掉你这样的奸邪。别废话了。”初尘冷冷道,她抬手起势,金丝织成长绫,而她手中又凝出一把长剑,直指梧煊。
雨中流淌着碎金,映照在她眼中。
梧煊平和一笑,他扇了扇手中的龙骨扇。
海面燃起了火。
像是在油锅里泼了入了水,像是把冰冷的液体变成了滚烫的熔浆,而这熔流还在以可怖的速度扩散。
初尘同样御水而战,卷起惊涛骇浪,形成排山倒海之势。
两人在腥风血雨的雷鸣风暴之中对冲,终于兵刃相接,强劲的冲击朝四周碾压,带起一圈又一圈的震动余波。
岸边被冲倒了一片,噬心大阵中的众妖也受到了波及。
屠岸射箭需全神贯注,因精血消耗过大而十分脆弱,好在岁弦竭力护住保护结界,保全了两人。
“很不错。”梧煊语调轻松,边与初尘过招,边说道,“只可惜,依旧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手中骨扇化为道道利刃,割碎了初尘的长绫,又拍出一掌意在击断她的长剑,被初尘堪堪避过。
“你的剑术倒真是不错。”梧煊饶有兴味地点评,他也召出了一把黑色长剑,“便与你试试水。”
初尘咽下一口血,她本就是用损伤自身的怨灵金丝来作战,此时已是伤痕密布,被海水和雨水洗刷了一遍又一遍都未冲净。
她手中的是龙君送她的一柄宝剑,已经是很不错的法宝,只是这世间最契合她的剑,还是她的本命剑【霜踪】。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洲。
世人称其为:“霜至无踪”,便是赞她的剑飘渺诡异,而又狠决凌厉,中剑者容易尸骨无存,从此再无踪迹。
这把剑,在她沦为“废人”之后,被初海强行夺了去。
有点想念它了。初尘暗道。
她的右肩被梧煊的长剑贯穿,筋骨断裂,伤口红炎灼烧蔓延。
她心下一狠,直接顺着剑势朝前,虽然伤得更重,但给了梧煊出其不意的一击,逼得梧煊不得不放弃了手中的剑,被初尘顺势夺走,这把剑比她现在的剑要高阶不少。
“怪哉,你好像完全不会痛。”梧煊眼中闪过探究。
初尘心底颤了颤,她忍住自己想要看向岁弦的冲动。此战她几乎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使用怨灵之力的情形,她几乎不敢想象岁弦现在的疼痛。
月空的龙影已经越来越黯淡。
必须要快才行。她浑身透着鼎盛的杀气。
她感受不到疼痛,因此作战毫无滞涩,实力比预估地还要强更多。
而元泠把绝大部分的力量都渡给了她。
还有噬心大阵的阵法助阵。
她一定可以。初尘双眼赤红,她手执双剑,再次在海浪波涛和金丝长绫的掩护加持下,朝梧煊攻去。
她终于在他脸颊造成了一道深切的伤口。
“难怪她选择了你。”梧煊抹去血痕:“但是,到此为止吧。”
他扔出一道卷轴,海上之火猝然凶猛,初尘的四周升起了腾腾烟尘,阻挡了她的视线。在滚滚热浪和呛人迷幻的烟雾之中,她逐渐头晕目眩,眼前出现了重重幻影,分不清谁是虚谁是实。
初尘筑起数道防护,陡然拍出数个风暴漩涡,试图解除眼前的迷障。
然而身后一个突兀出现的幻影朝她背上拍上重重一掌,她被震飞出去,落入龙骨扇挥出的层层利刃之中。
初尘只见眼前一花,身上数处被刺中,灼热的熔流无孔不入,有如炮烙之刑,她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艰难地劈出一条路来。
远处的岁弦闷哼一声,以剑撑地,强忍着剧痛。他遥遥望着字面意义上的“火海”,眼中是沉重的担忧。
实力差得太远了。
岁弦分担了初尘的疼痛,但是她已感觉到了身体的疲累,她喘着粗气叠出一层又一层的护盾,乘着间隙,抹去眼前肮脏浑浊的雨血液体。
而梧煊还是那般得体从容,他一直用灵力隔开了雨雾海水,浑身干透整齐,丝毫未乱,和狼狈不堪的初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他抬手一挥,火焰长刀势如破竹地破开一层层防护,带着毁天灭地的可怖杀意,封住了她四面八方的退路。
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