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尘找借口去了地牢,每个牢房都关着伤痕累累的妖,他们都在经受着残酷的折磨。地牢内怨气冲天,源源不断朝一处汇集。
这还只是普通牢房,更深一层,还有着水牢,一方方水池,四周卧着奇异的骨架,水池中囚禁着资质更好的妖。
他们被怨气涤荡焚体,困于幻境,饲养着极致的爱欲、暴戾、贪婪等情感,成为噬心蛊的原料,若是他们成功活了下来,便会成为强大但理智全无的傀儡蛊奴,其中一部分还会被送上祭台,为祭台的大阵奉献肉体和神魂。
祭台在祭坛大殿,周围矗立着三根石柱。祭坛并不能随意进入。
初尘在水牢见到了风猎和流光,他们被关在一起,绿色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巨虎,陷入了危险的挣扎。
风猎还保持着清醒,他见到初尘后,虽然迷惑,但也保持了冷静,没有贸然与初尘相认。
初尘暗暗朝他示意,只待寻机将他们救出,她现在暂时没有办法。她不仅要救他们,她还要救出这里所有的妖。
墨城极其针对妖族,整座城都设下了伏妖阵,只要妖一进入墨城,修为便会大减。
另外,初尘还发现,这座墨城周边遍布迷幻阵,吸引妖修进入,如果有人族修士误闯,也会被喂下控制的药物,收为己用,充作影隶等。且墨城只有每月月圆之日才有出城机会。
在外人眼里,这里就如海市蜃楼若隐若现,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真实存在,更遑论发觉内里的勾当。
这座城谜团重重,还有龙族灭绝一事时刻压在初尘心头,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岁弦、容师偃二人,他们究竟在哪里?
三日前。
容师偃醒来时,她便知计划出了差错。大巫主给予她的其中一个锦囊,就是给她打上了记忆烙印,使她牢记相关任务——他们在试炼,她需要用怨灵侵蚀并夺取月神弓。
除了这个任务,其他她一概不知,这座墨城也完全在她预料之外。
她醒来便目睹了其他修士被喂入药蛊的场面,因而暗中逃开,藏于城中。
现下,她遭遇了最大的危机!
城内一间屋舍内,容师偃被牢牢捆绑在一张椅子上,嘴角溢出鲜血。
“你是何人?”容师偃对着站在她身前的女子问道。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一个凡人,却死死克制她,她突起发难,在她身后偷袭,使她身受重伤,被擒于此。
如果她还有着记忆,就会发现这个女子就是瘴母石妖幻境中出现的假焉其枝,也是他们几人和瘴母石妖签下交易契约需要杀死的人。
女子恶狠狠道:“我是谁?我与你一族同胞,是被你踢出局的亲姐姐!”
“容师偃,老天都在帮我,竟然让我遇上失忆的你。圣女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你也该还回来了。”
她满眼兴奋,露出奸炸的笑容,五指成爪,置于容师偃的前额,每个手指上都戴着银质手链。
手链发出银色的光芒,不断拉扯着容师偃的神魂。
容师偃明艳的眉眼此时蕴满了痛苦。
绝不能丧命于此!容师偃咬牙。
她默念法咒,青光一闪,青色的火焰骤然升起,烧断了捆绑容师偃的绳索,并击退了假焉其枝。
这是她的自保底牌,却被她用在了这里!容师偃面目阴郁,匆忙朝屋外掠去。
那青色火焰一起,假焉其枝眼中便露出恐惧之色。她摆脱火焰之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追了出去。
容师偃神魂剧痛,跌跌撞撞逃向隐蔽暗巷。假焉其枝穷追不舍,隐匿他们两人的动静,离容师偃越来越近。
容师偃被狠狠击打倒在地上。
“你逃不掉的。”假焉其枝再次攻击。
“疯子!”容师偃运转灵力抵抗,御起一道防护墙,却被假焉其枝的手链轻易击碎。
假焉其枝步步靠近,秀美的脸此时狰狞扭曲。
“我就是疯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容师偃,我是这天底下你最大的克星,当初你没能杀了我,你从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我会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圣女!”
假焉其枝将容师偃粗鲁地拽起。
就在此时,一柄飞剑飞来,她迅速躲开,但飞剑还是划伤了她的脖颈,并把她击退。
她再回首之时,只见一个少年将容师偃扶起退了好几步远。
假焉其枝眯了眯眼睛:“是你,命定姻缘……”
岁弦皱了皱眉,讥讽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胡言乱语。”
他执剑迎了上去,假焉其枝本身是个凡人之身,真正厉害的是她手中的法器。她偷袭容师偃,但却没法偷袭岁弦,很快败下阵来。
“呸。今日就先放过你们。来日,我必让你们不得好死!”
假焉其枝狼狈逃走,未免引来其他人,岁弦带着容师偃急速离开。
“咳咳咳。”容师偃又呕出几口血。
岁弦给她喂了几颗药,又用灵力替其疗伤。
他前几天在城内劫持了一个单身汉,占了他的房屋。
“多谢。”等好了一些,容师偃虚弱地道谢。
“她为何要杀你?”岁弦问道,“我听她说你是圣女?到底是什么圣女?”
容师偃摇了摇头:“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一概不清楚。可能和我丢失记忆前的身份有关,又或者她认错人了,发疯。”
“我怕她向那些面具斗篷人揭发我们,那就难以隐藏了。”岁弦道。
“应该不会,我觉得她也藏头露尾,恐怕不敢生事。”容师偃持有不同想法。
“你说的也有道理。”岁弦道,“这里实在邪门。现在当务之急是和雪儿他们汇合。”
容师偃道:“你可有他们的消息?”
岁弦拿出一张帖子,上术城主二千金招亲选夫,还附有一张画像,正是初尘的样貌。
“城主二千金怎么会是雪儿?”容师偃讶异道。
岁弦盯着画上的女子:“一切只能见到她再说。”
初尘带着屠岸每日都在城内游逛,身后跟着一众护卫。
她每每选在显眼之处,既容易被人发现,自己的视野也比较开阔,这样更方便岁弦他们找到她。
今日没走多久,天色就变了,很快下雨了。雨势越来越大。
“小姐,我们去避避雨吧。”
屠岸撑起一把竹伞,修长的身姿如水墨般净雅朦胧。
“嗯。”
初尘的心情有些低沉,她四下望了望,视线突然定在一处,紧接着抬起脚步跑了起来。
“小姐!”屠岸有些错愕,追了上去。
初尘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她拉住了一个身材高挺的少年,那少年转过头来,露出了他的正脸。
“二……二小姐!”少年惶惶然,不知所措,他以为自己犯了什么过失,惹来二小姐和一众影隶。
初尘心下失望,让他自行离去。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头发和衣裙已经全部被淋湿。
撑伞已经没有用处,但是屠岸还是将伞打在了她的头上,他明白她将这个少年误认做了岁弦才会这样冒失。
“小姐,先去避雨。”
屠岸也生出一股强烈的情绪,他伸出手拉着初尘快步疾走,进入了不远处的茶楼。
茶室布置地典雅,暖和清爽,弥漫着清灵的草木香气。
护卫们都候在门外。
屠岸掏出布娟,温柔地擦拭她被雨打湿的眉眼。
“我自己来就好了。”初尘淡淡道。
“我现在是你的仆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屠岸扯出一个笑容。
初尘不太习惯,她想转过身去,却被屠岸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