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脸上浮起尴尬之色,她并不想看到他们因为镇魂草生出嫌隙,现下气氛诡异得很,她立即找了个借口离去,留下两人独处。
“你可是怪我没有先跟你商量?”初尘端坐于桌前,日光穿过窗棂照到她的发丝上,寒意稍融。
她的确考虑不周了,镇魂草是岁弦千辛万苦所得,便是他的所有物,就算两人是师徒,做师傅的也不能擅自决定。从前两人之间,一贯是她主导,岁弦听从,况且镇魂草本就是给她用,她便想当然了。她开始反省自己平日里是否过于独断专言。
岁弦苦笑,忍着内心酸涩,一字一句道:“师傅想要什么,弟子愿意付出一切为您取来,可是,您为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把镇魂草赠与旁人。”
少年语气沉硬,一双锐利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师傅,似乎要望到初尘内心深处。
初尘略垂下眼,目光依旧清濯,缓缓道:“除了镇魂草,还有另一个办法,你不必担心。”
若是这个办法比拿到镇魂草容易,师傅肯定不会舍易求难。岁弦心中涩意更加浓重,他明知自己不该再问,却忍不住。
“师傅,屠岸对你这么重要吗?”
师傅虽然不说,但他知道,她一向孤高强大,根本不习惯、也不愿依赖别人,可是因为神魂不稳她却时常不能掌控躯体,不得不需要他的协助,一直以来,她都迫切想要解脱。
可是现在为了屠岸,师傅却将镇魂草拱手相让。两人之间的传闻,他也并不陌生,现在修仙界还流传着以两人为主角编纂的种种桃色故事。
他和师傅之间毕竟隔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在遇见他之前,初尘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他不能参与的往事。而往后,师徒伦常也会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
初尘不解其意,但也多解释了几句:“我之前将其误伤,待用镇魂草将其治好,便可两清了。”
她看向岁弦,只见他冷硬沉郁的脸色如遇春风立时融化,眼里的阴霾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情绪变化之快,让她也不免诧异,内心不免叹道:果然是少年人。
初尘不知道自己话语之中的“两清”二字,有着非比寻常的效力,让岁弦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了许多。
流光在自己房内来回踱步,她实在惧怕初尘改变主意,那就是空欢喜一场了。她正焦虑,门口传来初尘清冽的声音,她连忙把两人请进屋。
“秋姐姐,你们……”流光看岁弦神色恢复正常,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重归和谐,但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个什么样的结果,内心依旧忐忑。
“之前未曾商定便通知你,是我思虑不周。你放心,镇魂草如我所言,会交到屠岸手上。我和不嚣会亲自去妖域一趟。”初尘温言告知。
“如此大恩,流光心中感激不尽!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等我家主上醒来,一定加倍偿还。”流光施了一个大礼,整个人极度兴奋。
“不必了。只是为了还人情罢了,以后两清。”岁弦不咸不淡地说道。
流光摸了摸鼻子,再次真心实意地说道:“反正我是认定你们两个大恩人了!”
好吧,她觉得外表看着不近人情的秋微姐姐比看似和善的少年郎岁弦好相处多了,甚至从岁弦身上,她还觉察到了明显的排斥。
岁弦紧闭着双眼,三团灵火在他周边旋转,过了片刻,他的额头渗出汗液,眉头也拧了起来,灵火突然暴涨几分,他缓缓睁开眼睛,伸出手,灵火团从空中汇聚到它的掌心。
赤红当中跳跃着青色。
“可有想起什么?”初尘站于一旁,开口问道。
岁弦摇了摇头。幻境之中母亲死亡的一幕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可是不管他怎么回想,都想不出更多的细节,那个弑母仇人是谁?他是否也是造成岚族灭亡的罪魁祸首?
还有那团杀死母亲的青色火焰和他现下新获得的火焰为什么如此之像?
他攥紧拳头,火焰灭于掌中。
“没关系,往前看,线索就藏在这火焰之中,总有一天会找到真相。它的力量可与天火匹敌,你好好领悟。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掌握主动。”初尘目光凝视着岁弦的脸,霜雪之姿清雅出尘。
岁弦点点头,摊开手心,一只火蝴蝶从中振翅,飞向天际,慢慢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