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一宿终于熬过去了,村里的鸡也终于陆续的发出报晓啼鸣声。
周发满身狼狈,一身酒气。
看见太阳慢慢的升起,他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将手里攥了一晚的酒碗一股脑扔在桌上,起身就往外跑。
可毕竟坐了一晚,腿脚发麻。他竟是腿一软,栽倒在地。
顾不得这些,周发狠命往腿上捶了几下,待大腿有些知觉,气血活泛,便起身就往薛浅家里跑去。
有几个需要出早门的村民,看到周发这样打了招呼也不闻不问,着了魔疯发了疯似的,都在窃窃私语。
“开门!给我开门!”
周发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平日的他还会对薛浅阿谀奉承一些。
但时至今日,命都快没了。
再者说,明明是他们两个人做的事情。
薛浅凭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敲了许久,院里才传出嘎吱的开门声,随即就是一阵骂骂咧咧。
“妈的,谁呀?大早上的。叫魂呢!”
“周兄,怎么是你?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可能是那声鬼触动了周发,也可能是看着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再看看明显睡得一脸餮足的薛浅,
周发心中更是不忿。
“他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们了!”
薛浅阴沉着脸。
他面前放着的是从老丈人那拿的顶级茶叶冲泡的茶水,按平时他肯定会对周发加以吹嘘一番,看着周发面带羡慕的吹捧暗自得意。
可如今茶香袅袅,他却是一口喝的心情都没有。
“都已经平安过了这么久了,怎么现在出了岔子?你昨日可是做了什么?”
周发摇头,一口一口啜饮着茶水不接话。
薛浅面上隐约带有嫌恶,不过转瞬便转变了态度。
“是不是你喝多了酒看错了呀?”
“我没有,你不信我!”
周发倏地站起来,神色有些癫狂。
薛浅被吓了一跳,急忙安抚道,
“我知道,你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骗我呢,一时表述不当,周兄不要见怪。”
这还在家里呢,大喊大叫的,轻纺听到可怎么办。
看着周发情绪有些许缓和,薛浅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发手指泛白,摩挲着茶杯,
“看来那小寡妇已经镇压不住他了,这次要找高僧。“
他恶狠狠道,
“将他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出来作恶!”
薛浅道了一声好,
“那我这就去找上次的空智大师。”
说罢,示意自己就要出门,顺带让周发也回去。
“等等,去之前先去我家里一趟。”
“这我,我去也没什么用呀?”
看着薛浅要托辞,周发冷笑一声,
“当初明明是你鼓动的我,我顶多算个从犯,可是这马思远,大晚上的不找你,偏偏盯上了我!
这时候你脚底抹油,什么坏事儿都是爷爷我自己担啊!”
“哎,周兄你这话说的
当初我拿刀逼你了吗?大家一拍即合的事情,说的跟自己多不情愿似的。
那马思远满脸泪,低声求饶的时候。
我记得是你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故意让他媳妇看的吧。”
周发仿佛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那细皮嫩肉的男子,明明自己长得就跟个姑娘似的,偏偏还讨了个媳妇回来,
自己在他媳妇面前折辱他的样子,那张清秀漂亮却痛苦讨饶的脸,突然间变成了一张血肉模糊的鬼脸,
猛的就向自己扑来!
周发吓得往后仰倒,正好压在薛浅身上,两人一起像王八似的四脚朝天,躺倒在地。
“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病?!”
“我,我看到他了,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他回来找我们报仇了,他要我们死!”
看着疯疯癫癫的周发,薛浅愈发嫌弃,正要推着对方出门,
却看见轻纺站在屋门口,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不好!
不等轻纺开口,薛浅抢先道,
“轻纺,事情有些复杂,不过你要相信相公,相公作为一村之长,实在是没法看着自己的村民们出事。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他又看乐了周发。
“我这出门一趟。算算时辰应该晚上才能回来,这期间你不要随处走动,把院门拴好。听见我的敲门才打开,其他人就不要开门了。”
说着将嘴里还念念叨叨着的周发推出了院子。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媳妇面前多说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请高僧道士,花费的那些银子,如果没有轻纺和她爹。我们能进行的那么顺利吗?
大家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别坏我的好事,自然对我们都好,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薛浅没有多说,但是周发自是明白。
薛发这狗东西命好,老丈人是县里有名的富户。
轻纺当年进门时,那长长的嫁妆队。
让村里讨论了整整几年。直到今日,仍是村里头一份的派头。
“我知道,还是得靠薛兄你。我刚才说的是胡话,薛兄不要放在心上。”
薛浅假意的拍了拍周发的肩。
“唉,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
在周发的再三请求下,薛浅不情不愿的和他一起踏入周家。
周发昨夜跑得匆忙,院门都没关,现下还是大开的状态。
两人蹑手蹑脚,小心的往屋里进。
“就是这,就是这!当时一整排血脚印,从床上延伸到…”
话没说完,周发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整个人竟抖了起来,
“脚印……脚印,脚印没了!”
那么长一排的脚印,从这排到这,
周发怕薛浅不信,拉着薛浅,就要他仔细看从窗边到床前的这段路,
只见床前,那滴答滴答形成的血泊仍在,也确实有脚印。
不过,
却只有一双,而且朝向是正对着床。
这说明昨夜确实有一个东西,面向床,看着周发。
可能看了整整半夜,直到周发醒了。
“鬼!鬼!”
周发跌坐在地,看向薛浅,直见薛浅,早已逃离出屋子跑向院外。
待二人狼狈的跑出院子,隐身在附近的徐峰二人,无语的互看一眼,
不是,胆子这么小的吗?
看见个脚印,就吓成这样?
自己二人昨夜还在屋里放了些小玩意儿呢,愣是一个也没发现?
怎么有种,你在菜里下了毒,可他还没等吃菜呢,就被饭噎死了的感觉?
看着二人跑没了影,徐峰二人,小心的逆了身形,朝洛家里跑去,汇报消息。
“辛苦两位兄弟了,没事,
等那空智大师过来,不管他是真有几分道行,还是弄虚作假,坑蒙拐骗,装神弄鬼。
咱们的法子都能应付。
二位夜里守着薛浅和周发那俩人渣,吹了一晚上的风,着实辛苦,我去给你们弄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