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思提着桂花酿去找江惟右。
此时的江惟右正在给家里写信,他在信里描述他们在宁州这几天的情况,写到最后,想起下午他看到的情况,提笔想要写进信里,可终究没说。
他装好信封,明天就交给驿站的邮差,将信送往京城。
“咚咚咚。”
“谁?”
“江兄,是我!”裴文思在外回答,她之所以在晚上提着酒来找他,是因为江惟右的酒品不是很好,喝醉后,喜欢絮絮叨叨的小声说话,那天宴会上就是看他情况不对,才结束宴会。
如今她打的也是这个意思,若是直接问,不管江惟右知不知道,他都不会说,还不如走走旁门左道,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了解清楚,再视情况而定。
江惟右将手里的书信放好,起身去打开房门,就看见裴文思提着两坛酒在门口站着。
“安宇侯这是?”
裴文思听到这称呼也不奇怪,就下午江惟右防备的眼神来看,让他们以朋友相称,怕是有些困难。
“前些日子承蒙江兄照顾,今日特来感谢。”
“安宇侯客气,不过是顺路同行而已,哪值得上照顾二字。”江惟右朝旁边挪动一步,侧开身子让裴文思进屋。
裴文思却是将手里的一坛酒递给江惟右,自己拿起放在门边的一个食盒。
“咱们这也不能光喝酒,一点下酒菜还是要的。”
她跨过门槛,然后平静地这些东西都摆放在桌子上,也不顾江惟右的招呼,直接坐在凳子上说道:“来,江兄,我敬你一杯。”
江惟右狐疑的坐在对面,接过裴文思手里的酒杯,防备的看着。
“怎么,江兄,嫌酒不好吗?这可是宁州最好的桂花酿。”裴文思嘴角上挑,似有讥讽之意。
江惟右端着手里的酒小抿一口,倒是好喝。
“安宇侯哪的话,就是这么好的酒,应该慢慢品尝。”
裴文思笑而不语。
酒过三巡,裴文思端着酒杯微嘬,她可是在军营里面练出来的酒量,可不是江惟右这京城公子可比的。
“江公子的目的是宁州吧!”她侧头盯着江惟右,想起刚开始遇见时说的不顺路,现在她是万分不信,现在问这件事也不过是试探而已。
“嗯。”江惟右此刻已经趴在桌子上,头朝裴文思方向,双眼微合,眼神迷糊不清。
“来宁州做什么?”
“呃,看病。”
看病??难道是江婉卿来宁州的借口。
“不对,来见人的。”江惟右嘟囔着。
裴文思听不清,就朝江惟右靠近了些,她嫌弃的将江惟右的手一扒,继续诱惑性的询问。
“你妹妹叫什么?”
“江婉卿啊!我妹妹。”江惟右嘟囔着。
“是你亲妹妹吗?”
“……亲妹妹,我把她当亲妹妹看。”
裴文思眉头一跳,当亲妹妹,看来这江家是刻意隐瞒江婉卿的身份。
再结合昨天晚上自己听到的消息,看来江婉卿是孤女无疑,而且还是被人所托的遗孤。
当裴文思意识到这个认知,她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她坐直身体,自己拿起酒杯一口接一口的喝,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人家的私事,要是在刨根问题,就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可是她又私心的想要知道江婉卿的遭遇。
这般天人交际之下,等她回过头再看江惟右的时候,他已经睡着。
裴文思哑然失笑,她提着还剩一点酒的酒坛出门,至于江惟右,管他呢!
裴文思一早出门,就遇见秦自礼来谢罪。
“侯爷,是属下失职,没有及时查找卷宗发现那地的问题所在,请侯爷责罚。”
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秦自礼,裴文思就知道这老奸巨猾的秦大人已经想好说词。
那只能陪他演一场戏:“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裴文思一脸被震惊的样子,不解的扶起秦自礼。
秦自礼顺着裴文思手上的力道站起来,那脸上满是羞愧。
“侯爷,是下官失职,前些日子,赵统领来询问地界,我那时候刚好有人报官,一时脱不开身,就让人带着赵统领去查看有无空地。”说到这里,秦自礼指着身后跪着不敢起身的衙役,恨铁不成钢的说:“可这人办事不利,随意找块地就交给赵统领,也没查那块地滞留的原因是什么,也怪下官后来没有询问此事,不然也不会将那地留给侯爷使用,昨天晚上得知消息后一夜未眠,寝食难安,这一早便来向侯爷请罪,还望侯爷治下官一个失职之罪。”
秦自礼的姿态放得很低,十分尊重她这位侯爷。
既然这人在她发难之前请罪,那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顾及一些,毕竟也是这一方的父母官。
“这等小事情,秦大人不必太过自责,既然那地要不得,重新选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裴文思装作很大度的样子,其实她已经对那块地产生兴趣,如此大的一片地滞留在那里不闻不问,很显然,那片土地上留有重大的历史问题。
“多谢侯爷宽恕,下官这次一定亲手将侯爷的府邸选在风水福地。”秦自礼信誓旦旦的就差举头三尺来发誓。
裴文思也不好在这驿站的大门口下秦知州的脸面,随即在他人的目光中带着秦自礼去另外选一块地来建造府邸。
自裴文思离开不久,江婉卿去喊江惟右,想商量一下这寻医的举动该提上日程,结果一去就发现他的房门没关,整个人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残羹剩菜还没撤走,江婉卿蹙眉,她这哥哥在做什么?
“梅芳,去打盆水来。”江婉卿压着心底的颤动,今天,她要让她哥哥明白,什么叫出门在外。
“小姐。”梅芳端着半盆水,站江婉卿旁边,江婉卿手朝江惟右一指:“倒。”
梅芳看向趴在桌子上的少爷,再看看小姐那满是怒气的娇俏脸庞,她果断的走上前去将那半盆水全部倒在江惟右头上。
沉睡中的江惟右被这深秋的一盆冷水激得一抖。
“哪个不长眼的倒水在本少爷身上,不要命了。”江惟右眼睛还未睁开,便破口大骂,实在是这冷水打湿的衣裳粘在身体上冰冷刺骨。
“我看哥哥才是不惜命。”江婉卿周身的气压很低,语气冷淡,眼神也极为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