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对顾飞宇这种脑子天生缺根筋的人,实在没什么好办法。
只好任由他在耳边喋喋不休聒噪,他闭眼精心回顾最近的事,只觉得像做了一场离奇大梦。
顾飞宇已经从他在骨灰坛里看到的幻觉、说到了他最新得到的道具和技能。
神采飞扬唾沫横飞,苏白只好叹一口气打断他。
“你的技能和道具,在关键时刻都是用来保命的,不要随便跟别人暴露底牌。”
顾飞宇见苏白搭理他了,嘿嘿一笑:“怕什么呢,你又不是别人。”
苏白心说,顾飞宇这货从小没朋友,现在真把自己当朋友了,就全然信任。
这种磊落直率的性格,倒也难得。
就随他去吧。
谁知顾飞宇见苏白没搭话,竟绕到他面前疑惑问道:“你不理我,是不是担心跟我相处太亲近了,木乃伊大神回头生气?”
苏白感觉头疼,头巨疼。
他无奈扶额,回答:“不会。”
顾飞宇点了点头,赶紧又道歉。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你是弯的,前些天跟你相处没注意分寸,没给你造成困扰吧?”
“没有,你放心。不管我弯不弯,其实我眼睛还是很正常的。你……极其不符合我的审美。”
极其不符合……
不符合……
顾飞宇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为什么苏白37°的体温,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苏白同样无语凝噎,要知道在遇到木乃伊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弯的啊!
他单身了二十五年,还丢失一大段记忆……
他本以为以他的性格是要孤独终老的,不娶妻不生子,死了也就一把骨灰,别人爱撒哪撒哪。
可是他遇到了属于他的那个例外。
出租车姗姗来迟,苏白总算松了一口气,顾飞宇实在过于聒噪。
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姑娘能治得了这个话唠。
司机一如既往的健谈,两人一上车,立刻问:“哟,又来这儿啦?你俩要是经常来,以后直接提前吱一声呗!价格给你们优惠!”
苏白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来了。”
那沓资料如果提交上去,废弃医院很可能会被重新调查。
再说里面恶魂也没几个了,也没有再来招惹麻烦的必要了。
司机闻言悠悠叹息一声,这两个客人爽快又大方,以后看来是挣不了他俩的舒服钱了。
苏白不再说话,顾飞宇也觉得没意思,终于安静下来。
车上广播频道播放着当日新闻。
“……亿万富翁陈华强先生独子于今日午间横死,死因暂未公布。据悉,陈华强先生一手创办的陈氏集团,在二十年间迅速扩展商业版图……”
“……陈氏集团除去在医疗界建树非凡,近几年也开始投资涉猎房地产、新媒体和旅游业等多个领域。”
“而独子也担任多个重要职位,据悉是被当做接班人培养……”
司机听着咂吧一下嘴,自顾自说道:“亿万富翁的独子啊!就这么死了,这得少享多少福!”
“不过也可能是老子坏事干太多报应到了,那陈华强你们听说过吧?早些年好像是涉黑的,现在洗白了。”
“这两年投资房地产,拖欠农民工工资不说,我们村前阵子有个带头讨薪的,第二天死在臭水沟了。”
“最后查出来说是喝醉了掉进去淹死了!唉!那人都不会喝酒。”
苏白听着心中一动,陈华强独子横死、医疗界?
难不成是陈槐?
“陈华强独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司机思索了一阵,不确定回答道:“不知道啊,好像是叫个陈什么鬼的。”
陈槐!
顾飞宇和苏白对视一眼,两人都确定了新闻中所说的死者身份。
上次小云和李寿死在游戏副本中,新闻也毫不遮掩的报道出来。
游戏似乎只保护存活玩家的个人信息,死亡玩家很轻易就能被其他玩家扒出身份。
不过他们还是得以防万一,如果被查到身份,一个涉黑亿万富翁的报复,他们很难招架!
到楼下顾飞宇付了钱,两人在楼下小店吃了顿热乎饭。
人间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饭后,两人上楼,关门。
顾飞宇十分满足的窝在沙发上,苏白睡前洗漱时,偷偷摸摸将木乃伊的躯体从系统空间取了出来。
躯体除了面部血液被拭去,身上还有大团血迹。
因为存放在系统空间,所以如同刚死去不久,身上血液都未干涸。
他想了想,将木乃伊靠在墙角,褪去上身裹着的黑袍。
“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实在是你太脏了。”
苏白倒没什么不好意思,反正对方无知无觉,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啊呸!这话听着不像好话啊!
他拿着花洒调试水温,尽管知道对方现在只是一具尸体,但苏白还是固执的要为他调好适宜的温度。
木乃伊下半身黑裤子并未褪下,尽管他再怎么厚脸皮,也实在做不来趁人之危的事。
况且……来日方长!
温润水流从肩膀、胸膛处蜿蜒流下,血水一点点被冲洗干净,重新露出木乃伊宽阔胸膛和坚实的腰腹。
木乃伊死寂的躯体在温水冲刷下,也带了些温热的触感。
黑色睫毛似在微微颤动,一张冷肃面庞也温润许多。
终于看起来有点活人的样子了。
冲洗许久,苏白关掉花洒,拿干毛巾为他仔细擦拭上身水渍。
至于下半身……
苏白思考半天,从系统商店买了一身大号男装,将木乃伊收回空间后,让系统自动为他换上干爽的衣服。
感性到底未能战胜理性,确切来说,他更想对方活生生站在面前,心甘情愿被他看。
他苏白,也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
折腾一番,躺在床上时苏白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苏白的梦中,看到了15岁的牧野。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接连失去疼爱的妹妹和后妈,加上杨富强的虐待折磨,他意志消沉,总觉得自己活着似乎就是一种错误。
那天看到牧野被打,他出声讥讽。
是在讥讽牧野不还手,也是在讥讽自己,对于人生的厄运从来都在逆来顺受、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或许本就是一类人,总之从那天起,相差两岁的两个男孩开始认识。
并慢慢成为好朋友。
梦中15岁的牧野沉默寡言,周围有一圈大人小孩在对他指指点点。
“那就是那个二奶的儿子?”
“对啊,他妈被人家大房发现赶回来了!破鞋一个,在咱们这小镇一天妖的哟!还想勾别的男人呢!”
“他妈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也一样!刚转学来就勾搭女生,班里几个女孩都被他带坏了!”
牧野低垂着头沉默不语,长长黑色刘海遮住眼睛,刻意不让人看到他的视线。
他身形高大消瘦,背部佝偻着任由他人言语辱骂,如同一个不争不抢、行将就木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