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下午五点左右,李晨来到了著名的丽江古城。
丽江古城是末世前华夏最有名的四大古城之一,始建于公元13世纪后期的宋末元初,面积约有7平方公里。
丽江古城的美丽有别于华夏其他历史文化名城。她流动的城市空间、充满生命力的水系、风格统一的建筑群体、尺度适宜的居住建筑、亲切宜人的空间环境以及独具风格的民族艺术,使她显得更有魅力。
然而,此时呈现在李晨视野中的,却是一座瓦砾遍地、连残垣断壁都被熏得黑魆魆的鬼城,它死寂一般的躺在下面的坝子上,就像是一条死蛇横亘在路上。
李晨站在北面的象山上,远远地看着脚下这座古城的废墟,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悲伤。
李晨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也许核弹爆炸前的那一秒,丽江古城还是一个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古乐悠扬、美味飘香的时刻,不知有多少来自华夏乃至全世界的游客,正惬意地享受着这座浪漫之都的宁静和温馨。
但就在那一瞬间,罪恶的核弹飞临,可怕的核爆使得无数的人灰飞烟灭,也将这座人类最宝贵的文化遗产彻底毁灭……
一旁的雪狼小白警觉地低嗥了几声,打断了李晨的联想。
李晨发现小白今天的低嗥声非常压抑,甚至有些畏惧,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让它害怕的东西。
李晨也有些紧张起来,但腰间的短剑和手枪却让他马上就挺直了腰杆。以他现在的武功和枪法,他自信可以打败出现在他面前的任何敌人。
李晨弯下腰,抚摸了一下小白头顶的毛发,打趣地笑道:“小白,别怕,以前总是你在保护我,现在我可以保护你啦!”
李晨说完,径直下山,向前方的古城废墟走去。他打算到古城狮子山上的那栋名叫万古楼的废墟上看一看,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他打算今晚就在那里暂住。
小白在后面又急切地低嗥了几声,却没法唤得李晨的回头。
小白有些沮丧地发现,仅仅一年多时间,这个小主人不但已经长高了很多,而且胆量也越来越大,明明前面的古城废墟里非常危险,但他却忽略了自己的警告。
小白抬头看看天空,却没有发现小黑的身影,它见无法阻止小主人绕道前行,只得无奈地低嗥两声,赶紧跟了上去。
李晨虽然是第一次来到丽江,但他却知道,古城中的那座已经变得黑魆魆的山,就是丽江古城之前有名的狮子山,那栋已经废弃的残楼,就是之前有名的万古楼。
因为在打罗山城一年多的时间里,李晨经常听到山城的人们谈论丽江古城,那是他们心目中最美丽的天堂和最适于人居的地方。但是,即便是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它,也难保它不会成为核弹的攻击地和牺牲品。
打罗山城有一部分人,就是丽江古城幸存的人迁徙到那里去的。
和英的父亲和母亲,就是丽江纳西族人。
在和家生活的这一年多,李晨曾听和英的母亲含泪向和安、和英与他多次说到丽江,知道古城是由三个古镇组成的,分别是大研古镇、束河古镇、白沙古镇,每一个古镇都充满了纳西族特有的建筑风格和民族文化特色。
李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丽江古城无比向往,即便它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他也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下,多看一看。
李晨很快就走进了古城内,这是丽江古城的核心部分大研古镇,是依山傍水建造的,末世前是最吸引游客的核心旅游区,现在却是一片破败的废墟。
李晨试图寻找街道路上的石板暗号,他听说古路中横竖不同的石板排列,就是无声的路标:中间三条竖向的,可以一直走通古城,直到城外;一条竖向的,可以走到小巷人家;而横向的,则表示前面是死胡同。
但是,李晨此时看见的,却是已经被彻底破坏的街道和道路,许多楼房都彻底坍塌下来,将道路堵塞得无法行走。
李晨只好沿着堵塞严重的街道废墟探索前行。在有的路段,他甚至是艰难地攀爬,连身后的小白都开始不断低嗥着表示它的不满。
其实小白的低嗥声中还有对危险临近的警告,但李晨却始终将它的警告理解为不满,所以当他发现危险出现时,已经太晚了。
在小白的低嗥声中,黑魆魆如鬼城一般的废墟上,突然出现了一群鬼魅一般的怪物,将李晨和小白团团围住。
李晨听到四周的声响,看到四面都是同样密密麻麻的怪物时,才明白小白一直是在警告着他,而他则一直是在用心探查着这座古城,所以忽视了小白的警告。
这些怪物赫然是一群巨齿鼠,它们体大如猫,全身乌黑,毛发坚硬,牙齿如锯,幽蓝的双眼散发着贪婪的微光。
似乎是认为它们包围中的这个少年和这头雪狼已经是瓮中之鳖,它们不约而同地瞪着两个猎物开始磨合牙齿,发出了一种类似切割金属那样的嚓嚓声,让人闻而生畏。
如果此时不是大白天,即便如李晨这样胆大勇敢的少年,恐怕也会被吓得心惊胆战。
小白仰头狂嚎起来,作为一头狼,它自然明白猛虎架不住群狼的道理,但出于对小主人的忠诚,它却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在警告这群低贱的家伙,离它和主人远一点!
李晨刚开始确实被吓了一跳,他有些惊讶地注视着这群突然出现的巨齿鼠,虽然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何物,但他听说过核爆区幸存的生物都会产生变异的情况,猜测这些家伙一定是老鼠变异而成的。
事实上,这群巨齿鼠正是核辐射导致老鼠基因变异的产物。
任何生物在过量的核辐射下,都一样会发生基因的损伤,从而导致变异。尽管大部分变异都是对生存不利的,往往会导致生物个体大量死亡,但总会有一些繁殖能力超强的物种会产生足够多的变异个体,其中有部分适应了环境后,就会在辐射中存活下来。
简单地说,这就是幸存者偏差搞的鬼。被辐射的生物都会大量死亡,没死的经过变异后存活下来,但却变得更强,超越了它原来的物种特性。
2011年的日本福岛核泄漏事件,虽然紧急疏散了该岛的16万居民,但城中无法离去的动物却因核辐射的长期污染,导致福岛现在已经成为变异动物的乐园。
岛上的野猪、老鼠、乌龟、狐狸、兔子等动物,都被发现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异。其中野猪由核污染前的普遍温顺变为特别残暴,它们的体型也变得相当硕大,见到动物就会像疯狗似的扑上去撕咬,甚至还会无故冲撞和破坏建筑物。
国际原子能机构的专家和辐射检测人员去福岛检测核辐射情况时,看到野猪都要绕着走,唯恐招惹上那些恐怖的变异猪。
他们惊奇地看到,野猪、巨鼠、野兔等野生动物在福岛的街道上散步和奔跑。这种“满城人不见,动物满街跑”的奇观,恐怕只有亲眼所见的人们,才会在惊叹之余,惊出一身的冷汗!
日本福岛核辐射是一个末世前的故事,而现在,李晨面对的却是一个真实的现实。
李晨见这群巨齿鼠围住他和小白在磨牙威慑,既感到好笑,又有些气恼。
他拔出手枪,拉开枪栓,对准正面其中一个体型最为硕大的家伙,毫不犹豫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清脆的枪响中,那个体型最大的巨齿鼠被轰得血肉横飞,稀烂的尸体也被击飞出去两丈多远。
那只巨齿鼠正是鼠群的王者,它的瞬间死亡顿时吓住了群鼠,巨齿鼠群的磨牙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它们惊慌的“吱吱吱”尖叫声。
“砰,砰,砰!”
在鼠群的尖叫声中,李晨调转枪口,又分别朝着另外三个方向连开三枪,先后又打死了三只巨齿鼠。
鼠群轰然炸群,成百上千只巨齿鼠顿时不约而同地向外四处奔逃,它们在废墟上奔跑、跳跃,翻越,奔逃的速度,堪比澳洲袋鼠那样迅捷和灵巧。
不到一分钟,这群巨齿鼠就像先前的突然出现一样,突然就在李晨的眼前消失了。
小白看得有些呆了,它当然不懂得“胆小如鼠”的道理,却看到小主人吹去枪口的硝烟,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小白不由得胆气更足,忍不住又仰头长嚎起来。
李晨伸手抚摸了几下小白头顶的毛发,嘲笑道:“小白,你先前害怕的,不会就是这群大老鼠吧?”
小白抬头看懂了小主人的眼神,接着又是低嗥了几声,但没想到李晨竟转身继续向前面的狮子山走去。
小白甩甩头,无奈地又低嗥了几声,只好紧跟上去。看来,小主人还是没有注意到它的再次警告。
天快要黑的时候,李晨终于爬到了狮子山上的万古楼。
万古楼是俯瞰丽江古城和远眺玉龙雪山的最佳观赏点,登上此楼还可以看到狮山前曾经恢宏典雅的木府建筑群。
但现在的木府建筑群已经被夷为一片废墟,万古楼也只剩下了两层残破的废楼,到处都是蛛网和残垣断壁。
李晨已经无心登楼观看,因为映入眼帘的只会是满目疮痍。他不是文人,虽然说不上触景伤情,但也深感到了战争对人类和地球的伤害之大,尤其是眼前的这片废墟,让他更是痛恨那些发动战争、挑起核战的无耻政客。
此时天色已晚,李晨走进万古楼残破的楼房中,看到了一楼那十六根通天柱的底座,不由得非常惊奇。
他此前虽然听和英母亲说过,万古楼的主体建筑就是由十六根通天木柱撑起来的,所以万古楼被称为“中国全木结构斗拱建筑一柱通顶不连接第一楼”。
但是,只有真正站在这些柱体废墟面前,李晨才真实地感受到了这栋古楼曾有的雄奇和壮美。
李晨无法感知的是,此时的打罗山城内,和英正在和她的二哥和安,展开了一场与他有关的对话。
“阿英,你是不是要去找李晨?”
“没有啊,二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哈哈,小蹄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自从李晨走后,你这几天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你当阿爸阿妈和我都是傻瓜!”
“哼,别血口喷人,你这人总是那样自以为是!”
和安见和英拒不承认,当即从她的床下拖出一个装满东西的褡裢,丢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看看吧,你瞒得了阿爸阿妈,却瞒不了我雪亮的眼睛!哈哈……”
褡裢里装着的,正是和英准备的睡袋、衣物和干粮等物。
和英顿时羞红了脸:“你,你竟敢偷看我的东西……”
和安正要哈哈大笑,却被和英冲过去捂住了他的笑声。
她指指楼下父亲和母亲的房间,比了个手势。
“嘘!……”
和安马上明白过来,兄妹俩的话音变得小声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是准备要走了吗?你不跟阿爸阿妈说一声啦?”
“我就是不想跟他们说,你想想吧,说了他们会让我走吗?”
“也是。阿爸虽然口口声声鼓励我们有机会就要多出去走走,在路上经历一下风雨,但要真是跟他们说起来,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除非是他和师父带着我们。”
“是啊,二哥,依我看啊,这就是一次好机会!不知道二哥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走?”
“什么?你让我跟你一起去找李晨!你疯了吗?你知道阿爸阿妈会急成哪样吗?”
“我看二哥你啊,就是说的比做的好听!实际上却是胆小如鼠!”
“切,少来激将我!我……”
“我什么?我们兄妹一起去追赶山城的大救星,将他劝回山城来,这本身不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吗?李晨一个13岁多的小屁孩,他都敢孤身一人行走,难道我们两个人比他都大的人,胆量还不如他吗?”
和安低下头没有说话,和英的话已经打动了他。他知道妹妹心里肯定是已经喜欢上了李晨,但他却不能点破。
和英却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劝说他:“二哥你想想,除了这一次机会,你还有比这样更好的机会吗?我真的希望你能带着我一起,趁这次机会出去闯荡一番!”
和安抬起头来,看到了和英激昂的眼神,顿时就下了决心。
他知道妹妹的脾气,她决定要做的事,九匹马也拉不住。如果让她独自一人偷偷离开,他肯定也是不放心的。
所以,他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他不仅是要去追回山城的大救星李晨,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妹妹和英。
听到二哥答应带她一起去找李晨时,和英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
她正要张嘴欢呼,却被和安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指着楼下: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