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元华一早就跟科长出来抄表。
“是不是有用户反映用电用水有异常？”
元华猜想，不然不可能这么兴师动众的，但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
“是有这么回事。”孙科长点了点头，把抄表本和工具交给了元华。
他们来到了一幢居民楼下，这里有个住户，已经有一阵子没有交电费和水费了。
虽然钱不多，但这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特别喜欢拖欠，往往拖到元华催促，又再拖个三五天，直到要停电后才肯交清欠费。
元华一直对这个住户感到无奈，为了这点小钱就要被停水电，停水电后不是还要交，真是不值当。
她跟孙科长说：“这个住户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怎么老拖欠电费和水费呢？”
孙科长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以前也派人去了解过，可那住户一听到来收欠费的就死也不开门。”
“这样可不好。”
“如果大家都像他一样，那积累的欠费也是笔可观的数目啊。”
“你说的没错。”孙科长说，“所以才让你跟我一起抄表嘛。”
元华明白了孙科长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来应付那个欠费的住户。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要是真能说动那住户交清欠费那当然是最好的了，可要是不能的话……孙科长似乎看出了元华的担忧，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好了，抄完表后我会守在外面的。”
有了孙科长的支持，元华也就不再推辞了。
他们敲了敲门，等待着里面有人来开门。
不多久，门开了。
一个瘦弱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们。
“您好，我们是来抄表的。”
孙科长立即露出亲切的笑容，而元华则礼貌地询问：“您是这家的主人吗？”
男人点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元华注意到，屋内的光线有些暗，
家具也很简陋。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发现那个男人一直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男人突然开口，让元华和孙科长都有些惊讶。
“我也知道我欠了你们很多水电费。”他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元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想知道这个男人会怎么做，会不会真的交出水电费。
“我其实也想交清欠费，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男人露出无奈的神色，“我能不能分期付款？每月交一点，直到把欠的都还清。”
元华转头看向孙科长，孙科长点点头，表示同意。
元华于是将抄好的电表数据记录下来，并告诉男人下个月还会来查看是否有新的欠费。
男人感激地看着他们，“谢谢你们的理解。我会尽快想办法把欠的电费还上的。”
“我们相信你。”孙科长握着男人的手，眼神中充满了鼓励。
“只要你有诚意，我们都会尽力帮助你。”
他们告别了男人，走出了那扇昏暗的门。
到了另外一个门栋，他们敲响了一户人家。
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他看着元华和孙科长，有些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元华赶紧上前一步，礼貌地自我介绍道：“您好，我们抄表的，这是孙科长，他想和您核对一下近期的电费情况。”
中年男子显然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想到会派人上门来收电费。
但他还是很配合地让元华和孙科长进了门。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元华和孙科长开始了抄表工作。
他们逐一核对电表上的数字，然后认真记录在表格中。
而中年男子则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旁边，时不时地瞅一眼他们手中的表格。
元华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有什么心事。
当他们抄完最后一个电表时，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道：“其实我已经交过电费了。”元华和孙科长都愣住了，他们看着中年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中年男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唐突，赶紧解释道：“我是说我上个月就已经交过了，但是我觉得你们那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停了我的电。”
听了中年男子的解释，孙科长松了一口气。
他拿出手机让财务查询一下，然后惊讶地发现真的有一笔电费没有入账。
原来问题出在后勤内部，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欠费用户了。
孙科长向中年男子表示了感谢，并让他放心，他们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走到今天上午计划的最后一家。
“看来住户在家呢。”
孙科长说，“不用担心，我们有一定的权限，如果他拒不开门，我们可以选择报警。”
元华点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敲门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但里面始终没有反应。
“也许他不在家。”元华说。
“嗯，有可能。”孙科长说，“我们下午再来吧。”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穿着睡衣，头发花白，看起来很瘦弱。
“有什么事吗？”他问。
“您好，我们是咱厂后勤的。”孙科长说，“这是我的工作证。”
老人看了看孙科长的证件，又看了看元华，没有说话。
“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您核对一下您的水电费账单。”孙科长说。
老人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如果您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将不得不采取其他措施。”孙科长说。
老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举起手来，往门口一站，做出了一个请他们出去的动作。
“你再这样说话我就不客气了。”他生硬地说。
元华有些担心他会动手打人，不过孙科长并没有退缩。
他瞥了元华一眼，对她说：“我们不用怕他。”
接着又对老人说：“如果你再不合作，我们只好采取强制措施了。”老人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他们跟在他后面，进了一间小屋。
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几张桌子和椅子，一个灶台，一个衣柜。
另外还有一张行军床，上面铺着军绿色的被褥。
老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着对面的椅子说：“你们坐吧。”
元华和孙科长坐下后，老人又问：“你们刚才说什么电费账单？”
“你欠了我们公司一笔电费。”孙科长说，“我们来是想跟您核对一下欠款的数额。”
“我没欠你们钱。”老人说。
“可是我们的记录显示您确实欠了一笔电费。”孙科长说，“您看，这是您的电费账单。”
老人接过账单，眉头紧锁地看了起来。
他的表情有些不悦，也许是因为账单上的数字比他预想得要高。
看完后，他把账单放到桌子上。
“我家里没用这么多电啊。”他说，“我不清楚这笔电费是怎么来的。”
“可是你家的电表显示……”孙科长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
“我不管显示什么！”他喊道，“我告诉你，我没欠你们钱！”
元华和孙科长又被吼了一顿，他们准备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临走前，孙科长还再三强调他们只是来核对账目并不催缴欠款。
但是老人的态度一直很坚决也很激动。
他不承认自己欠钱还指着他们鼻子骂了一顿。
孙科长见实在说不通只好作罢起身告辞。
走到楼下，孙科长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围着楼转了两圈才带元华离开。
回到科里后，孙科长向领导汇报了第二家已缴费这个情况，是财务部门疏忽了，没有及时将电费入账。
这件事情也引起了公司内部的重视，大家开始着手改进工作流程，避免类似的问题再次发生。